话音落，就有两人回声，一个是天子随身小厮小顺子，而叫小玉儿的，鲜明就是阿谁貌美如花的小寺人――看来天子也明白了：姚佳怡对嘉语，不过是冷嘲热讽，占几句嘴上的便宜，要对上小玉儿，怕没那么轻易放过。
贺兰浅笑着摸她的鬓发，一副“我都懂”的神采：“没事就好，我们不能和她计算。”转头向萧阮福了一福：“宋王高义，贺兰这里谢过了。”
“能有甚么事？”
姚佳怡恨得帕子都绞成了一团，面上却笑了：“天子哥哥，我瞧着你这个小奴儿挺好，不如送了我吧？”
她不晓得，她沉默的时候，侧容倔强，像是有很多话，恰好一个字都不能出口，萧阮想，之前每次遇见，都能看到她绯红的双颊和发亮的眼睛。但是文津阁以后，像是每次，她的神采都不是太都雅。
“就如何？”俄然出声的萧阮，嘉语被吓了一大跳，脱口道：“宋王殿下如何来了！”
天子说：“表妹要奴子，转头朕给你送去，她是朕得用的，没法送你。”
嘉语瞧她这个模样，满心气苦也发作不出来，只得问：“……还能走吗？”
连翘一只脚卡在船板和岸之间，声音里呆了哭腔：“女人、女人我不是用心的……”
小玉儿凄然道：“如果方才陛下真让奴婢随姚娘子去，奴婢就、就――”
天子迟疑半晌，说道：“小玉儿，小顺子，你们送三娘归去。”
萧阮淡淡地说：“不客气。”
贺兰道：“连翘也太不谨慎了，让南烛扶她归去吧。”
小玉儿“啊”地一声惊叫，姚佳怡倒是渐渐扫太小玉儿的脸，扫过她经心描出来的眉，经心画出来的眼，以及盛开的唇――在男人眼中，是净水出芙蓉，唯有一样身为女子，才气一眼看破她的画皮！
又替她谢人――不是替她谢人，就是替她赔罪！嘉语悲忿地想：她和萧阮真该早早配成一对，让她去和苏卿染斗法，让她在两个婆母间周旋去！让她对付萧阮那些没完没了的桃花去！
天子率先登船，然后一众贵女。小寺人上船的时候，天子眉眼一动，想要伸手去策应，但是余光瞟到姚佳怡，终究也没有。
船桨荡开去，湖面上掀起一重一重脉脉的波痕，天子靠在窗边上看得入迷，远远的笙箫，隔着水，天子低声对跟出去的萧阮说：“小玉儿没甚力量，小顺子一小我扶着连翘走不远，表哥你能不能――”
萧阮会心，接话道：“臣瞧着三娘子走得艰巨，臣去送他们一程罢？”
两人面劈面撞上了！
萧阮上了画舫，然后是嘉语，贺兰在嘉语以后，连翘扶嘉语上桥板，俄然一脚踏空――“谨慎！”叫出来的是贺兰袖，几近要脱手的是萧阮，天子顿脚，笑声当然是姚佳怡：“哟，又演上了？”
谢云然的目光随之落在小寺人脸上，这时候光本来就不是很亮，又映着水光与波光，三分色彩也能到七分，何况本来就有七分。谢云然微微一愕，又看一眼天子，目光就淡了下去。郑笑薇的笑容更娇媚了几分。
“嗯？”嘉语转头看她。
她也晓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一个开端罢了，她很晓得如何留白，如何适可而止――有畴前嘉语死缠烂打的表率在前，她越平淡越好，越沉默越好，桃花开得越热烈，才越见得梅花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