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睡得着,还睡得极香。她侧枕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胸前,一身珍珠白的织锦曲裾深衣衬得她人娇瘦秀美。
定国公府的世子侧妃蓝音,那三年里出尽了风头。
蓝音啜一口清茶,渐渐开口:“传闻一定可托,别人说他断袖,就当真是断袖了么,没有切身打仗,又安晓得人如传闻?”她冷静把前面那句“就像传闻说你是贤能淑德的女子,实际上你并不是”咽了归去。
她转过身,与郑氏对视:“母亲觉得,人家裴府是你能够随便主张的么。换嫁?你且看裴家同分歧意。”
可贵从mm口入耳得如许的赞词,蓝湘内心有几分欢乐,待听到最后,她面色就变了,忙说:“不不,我没有那么好的。阿音,你的面貌向来就比我超卓,称是我们南城第一美也不为过,你如果替了我,裴家人必然更情愿接管你的!”
很久,安氏才出声,“我跟你同龄,但比你晚进府三年,我没你那耐烦,等了那么多年,也等不到他转头。与其为他守身如玉,耗死在后宅,还不如趁着芳华未老时,另择夫君。”
郑氏再没看她,风风火火便带人进阁房去了。
江南的六月,毒日高照,空中上着了火般,炽热滚烫,能把人烤熟了。时而吹来微弱的枯风,也不能驱走暑热。
若说知府家那位公子是本性取向普通的青年才俊倒还好,恰好是个大街冷巷都在传的断袖。
蓝音瞅长姐眼神果断,语气断交,脑中想起她宿世也是这么说的,宁死不嫁断袖夫婿。但是厥后她还是嫁了,嫁畴昔不到半年,就跟裴家的外戚轻易,暗结珠胎,最后被裴家休了,复而转嫁到外戚家作妾……
小丫环偷偷觑她的神采,忐忑不安,恐怕她内心不舒畅,要迁怒下人。
提及来,这门婚事也是她们自个儿招来的。
她睡得苦涩,呼吸均匀,瓷白的小脸微有轻红,像天然晕染开的胭脂。再看那眉眼,更是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蓝音想要怒骂,却已开不了口,面前的光影垂垂恍惚,认识消逝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瞥见一个高大矗立身影疾奔而来,声音惊痛焦心,喊着她的奶名衿衿。
好梦正酣,俄然被唤醒,她不满地蹙了蹙眉,缓缓展开眼来。
确然没委曲她,嫁给他的那三年里,他独宠侧室,荣光无穷,她几近成了京圈统统正室太太的眼中钉。
经她一提示,蓝音刹时想起来了。
这妇人,恰是蓝府的女仆人,倒是蓝音的继母郑氏。
话落,他竟是不等她反应,锋利的刀口便往她脖颈一抹。
女为悦己者容,云珠佩服了解,但看她眉眼灵动,神采奕奕,哪有半分蕉萃病气?待要再说些甚么,内里便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巧的是,明天也是她的生辰,二十三岁的生辰。
然她这些年也看开了,早没了少时的气性,脾气变得愈发温纯刻薄。
她刹住脚步,瞥见背靠在桃树下的衣衫不整的年青美妇,另有爬在她身上制造声响的褐色布衣男人。
若不是蓝湘那贤能淑德的申明打响过甚了,也不会引知府大人屈尊降贵来提亲。
看那打扮,是府里的保护。
云珠瞥见她眼神隐含责备,从速说:“二蜜斯,卯时一刻了,您交代过让奴婢在这个时候唤醒您。”
“这一次,不再见。”蓝音搁下话,摆正了枕头筹办持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