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山由庙陵卫保护,平常时候别说官员,宗室皇亲都没有资格入内。而祖山最高处的天庙,更是只在新皇即位时才开启。大明的帝王传统是只要手持泰阿,稳坐社稷,才算获得上天的承认,获得天子之位。这个传统到底只是一种典礼,还是如传闻所说那样有现合用处,普通人就不清楚了。要晓得先皇十五岁即位,在位八十二年,活得比他在位时候还长的人可未几。
这一嗓子挟着字面意义上的凌厉风雷,震得统统人衣衫猎猎,身躯摇摆,全部殿堂刹时静得落针可闻。
“这里没谁有资格,除了……”
少女目光转到九层丹陛之上的宝座,那就是社稷之座。稻穗为底,云丛为背,扶手是一条五爪金龙,口含宝珠,自右手绕背而上,再低伏到左手。
“就这?”
少女冷嘲笑着,目光如电的扫视世人,“现在我改主张了,这个女皇,我当定了!”
宝座摆布本来立着两排军人雕塑,每尊都有一人半高,个个身着玄色重甲,手持戟、戈、矛、斧、锤等长兵,胸口是豺狼熊狼等各种兽头。兽口大张獠牙兀立,仿佛择人而噬。兽头之上的脖颈倒是空的,竟然都是无头军人。
“祖训也说过期移策变,我大明社稷已稳如圣山,宗室臣僚足以照拂国事,何必仓促立君?”
咚隆一声巨响,殿堂都在微微震颤,倒是那巨人顿了顿手中的长斧。
风暴般的呼声荡漾着殿堂,宗室官员们仿佛被卷到了九天之上,身心乃至灵魂都在被雷电劈打。
宝珠与长剑同时亮起莹莹白光,晖映得黑发少女如白玉砥砺的神像。当她启唇说话时,神像活了过来,成了下凡神灵。
“皇兄……”
眼瞳里光彩流溢,她恍然的点头,“是啊,都忘了我也是朱家血脉。”
“这有违祖训!祖训没说过皇位能让给女子!”
反对声乃至叱呵声如沸锅般喧闹,少女的神采沉了下来,本就豪气的柳叶眉垂垂挑起。
这就是做了五十年太子,终究在本日即位的大明新皇,此时却成了一具僵冷尸身。
宗室群臣们面面相觑,变故接踵而来,一时无人开口。
“牝鸡司晨,如何使得!?”
“闭嘴――!”
黑发少女眨眨眼稳住心神,转头看殿堂中的宗室官员,烦躁的呵叱:“你们还在等甚么?祖训说过这类事情,父亲不可就嫡子上,嫡子不可庶子上!总之必须有朱家血脉手持泰阿,稳坐社稷,该谁了?”
“天子怎能是女子?不成以,毫不成以!”
明天是先皇归灵新皇即位之日,宗室官员们终究有了明白祖山风景,一窥天庙真容的机遇。可此时天庙却堕入到无形的惊涛骇浪里,宗室官员济济上千人,有的大声呼号,有的低声抽泣,大抵三分之一人干脆晕了畴昔,富丽广漠的殿堂乱得像通往法场的死囚缧绁。
少女跨上丹陛,像进小酒馆般随便落座,一手按住龙头,一手握住剑柄,将其插回龙尾。
“如何会如许?”
“你们……连浑沌重临的威胁都丢在一边,只为了反对我当大明的天子,反对大明出个女皇?”
霹雷隆响声不断,惊得殿堂中人错愕四顾,觉得整座殿堂都要垮塌了。
此时这些人记起了一件事情,一件本不该健忘的事情。
“大明宁肯百年无君,也不成有一日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