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筷子以后,他看都懒得看那还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一眼,直接从台阶上起家,一个纵身就没入了林间。
可明天,他挑选了分开。
这……
竹筷的尖端还沾着它们此中一名火伴的尸身,却没有一只蚂蚁停下来理睬。
沈独在自语,那声音低低地,有一种说不出的凉薄与讽刺。
这清楚是他在用力地禁止住甚么东西。
只是在颠末沈独脚边倒着的那一根竹筷时,他停了步。
慌乱的蚂蚁们早就散了。
被他持在掌中的佛珠与竹筷相撞,晃闲逛悠,有了细碎的声音。
除了方才因为用力而被扎伤、还在流血的手掌,他面上看不出半点的非常来,仿佛刚才他甚么都没有看到,而沈独甚么也没做。
和尚低垂着眉眼,谛视了半晌。
即便本来还不饿,眼下看也能看饿了。
可现在他修为都返来三分之一了,在这山野间弄点吃的,实在不在话下。
“要说做这道菜,最好的还是杭州聚福楼,那叫――恩?”
碾死一只蝼蚁罢了,便要让他吃这白米饭,且看那架式竟是连采药换药都不筹算做了。
话都还没说完,尾音便一下扬起。
可黑暗中,他脸上的神情却渐渐沉了下来,一双阴暗通俗的眸底,垂垂结了一层薄霜。
伴随而生的,还是那压都压不归去的恶念。
起家后,他也没转头。
不但没走,还抬步行至了他身边。
沈独还拿着那一双新的洁净竹筷,坐在台阶屋檐下,身边就是那孤零零的一碗白米饭。
是甚么意义?
沈独的目光不受节制地落在了那一串佛珠上,当然也重视到了和尚那曲线有些生硬的手指上。
沈独看了一眼,实在对和尚这态度有些不测:他本觉得,对方非常不欢畅。
平常这个时候来的时候,他都会留下来,或者捣药,或者背着药篓去采药。
沈独也看了他好久。
暮色四合,天早就暗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我不要他命,他倒敢饿我饭了!”
约莫是有落差吧?
但没干系,来日方长。还给他留了一碗饭,就证明这和尚明日还会来。在六合神诀反噬之前,他有的是时候跟他耗!
可没想到,这也忍了。
一时之间,内心竟说不上对劲。
他自来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眼下心底诸般邪念翻滚,面上却安静似水。
毕竟这类当着一个和尚的面“杀生”的事情,不消想他都晓得,比甚么喝酒吃肉严峻多了。
如果前两天,这和尚还真能饿着他。
他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大魔头,好吵嘴坏大活人都杀过了无算,一只蚂蚁又算得了甚么?
“这秃驴……”
沈单独来瞧不上正道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看似天然,实则不是。
谁也没有说话。
平白透着点风趣。
“啪”一下,洁净的竹筷被他扔在了台阶上,滚落在一碗白米饭中间。
和尚的身影,像是被这突然来临的冬夜染上了多少寒凉的冷意,那夙来温润的月白,也不能将其消解。
台阶上,一下就剩了一碗白米饭。
可没想到,他并没有走。
在将压在食盒底部的白米饭取出放好以后,他竟然又将刚才取出的那一盘八宝鸭端了归去!
先前碾死蚂蚁时冒出来的那一股深重的戾气,一下又从他眼底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