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果然不成全我么?”谢芝只呆愣地凝睇着周夫人。
“母亲让我去吧!”谢芝哭得脂斜粉残,“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
周夫人见着不忍,又去同朱夫人说了一回。朱夫人只道周夫民气软,又把回孙家的坏处与她一一道来,也就作罢了。
“早知本日,何必当初。”周夫人亦偷着抹泪,“也怪我,畴前纵着你的性子,才变成本日祸事。”
她只叫停在谢府跟前,一面,又一个丫头去唤门房:
“夫人回吧!多少留些面子。”周嫂子就要出来。
孙夫人虽不是个明白人,这几句话却说得在情在理。周夫人已然有些动容,非论孙家如何,摆布孙九郎的心,是明眼人都晓得的。
她正不知如何办,恰周夫人与朱夫人一同往此处来。
周夫人说罢,又看了眼朱夫人。
“是是是,”孙夫人点头拥戴,“承蒙府上漂亮,不与我们计算。”
“大娘子已然依托着谢家,莫非嫁出去,便不是谢家的女儿了?夫人把我们看得也太势利了些。”
谁知孙夫人竟哭闹起来,又说谢府不讲情面,又说任由仆妇欺主,一时候只围上些看热烈之人。周嫂子被她闹得进退两难,孙夫人算她哪门子的主?
此番孙九郎遭贬,不待过年,便要赶着出汴京,往黄州任上去。黄州偏僻冷僻,哪比得汴京的歌舞升平。
孙夫人在此处吃了闭门羹,已然不知所措。她本是长辈,放下身材来同媳妇赔不是,还要亲身接她归去,便是畴前再不好,本日也当尽了。谁知谢府强势,端端的架子,竟连谢芝的面也不让见。
“大嫂,她现在也知错了,此事不如……”
加上孙老爷孙夫人年龄已高,长途跋涉,怕是又要折腾出一身病来。
“烦请你再通传一声。”孙夫人也不活力,倒是有些难为情,“二夫人怪我也是常情,畴前的事,是我老胡涂,现在想明白了,来迎芝大娘子归去。你看,可不尽是诚意么?”
谢芝的病一向拖着,不见好,亦不见坏。周夫人不忍,初时还劝几句,光阴长了,也就不再劝了。
孙夫人见她暖和好性,像是抓住了拯救草,忙赔笑道:
这些事情,谢芝原不知的。只是她日日夜夜,口里梦里念的皆是孙九郎,一心想要回孙府去。那日孙夫人一来,本当是回定了,坠瑛便来同她道贺。
不待说罢,朱夫人便道:
一时屋中人皆秉着呼吸,周夫人惊了一瞬。只见谢芝红着眼,不知是气愤还是哀痛,周夫人再不忍见她,遂兀自去了。
“弟妹胡涂!你忘了大娘子是如何返来的?”
就这般小人行动,谢诜那里容得?
畴前谢府给了他们多少好处,稍稍发财,也不知酬谢,反是到处作对,恩将仇报。
雪是更加的大,天也更加的冷,人一懒怠,老是不爱走动的。
周夫人最怕她如许的神情,绝望又阴霾。
周夫民气中也不好受,只同她道:
谢府内院已很多日没有孙九郎的动静,倒是近着年下,孙夫人竟来了。只见她带了大队人马,跟着顶极都雅的彩轿,又有主子抬了一箱上等丝绸,一箱金玉玩物。
谢芝总算盼得孙夫人采取,谁知竟是,无穷欢乐化成灰。如此,病也就更重了。
二位夫人刚到,便叫小子门遣散了围观之人。
“呵!”谢芝一声嘲笑,“狡兔死,喽啰烹。你们现在用不上孙家了,便如许害他!但是母亲,这也是我的平生啊!莫非我与他的情义,便不作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