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女声,童声老声,声声入耳,把阿娇的鬼心鬼肠振得发颤,不自发口中便喃喃出声,跟着念叨:“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又要来七月半了,鬼门一开,这些鬼便能回阳间看望亲人了。
怀愫/文
喝了汤的鬼便去走何如桥,善鬼过桥,桥面稳似盘石;恶鬼过桥,脚底似踩烂木,铜蛇铁狗便在奈河中等着吃这些恶鬼的灵魂。
丰都里也有幽灵攀亲的,相互未到投胎的时候,便结个鬼伴度日,反是那痴缠之意不去的,都化作了相思鸟,夜夜啼叫。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莫非还要等这朽木一样的老头子也进了阴司,才气讨要金屋吗?
卫子夫与刘据都是枉死,抱屈抱屈入了幽冥,非得比及委曲明白于天下,构陷之人伏法赎罪方能转世投胎,要不然胸口一团怨气不散,底子入不了循环井。
说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由牛头马面押着投入循环井,楚服追逐不及,恨得咬牙,一咬牙,她的头就又掉下来了。
孟婆“哧”笑一声,团扇子轻摇:“她本来确是憨醉一场,现在才是醒了。”
丰都这很多年,早就鬼满为患,丰都大帝又辟了一处建丰都新城,可还是包容不下这很多幽魂,像阿娇如许盘桓不去的鬼越积越多,就连丰都新城,也有很多地府钉子户。
“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
阿娇坐得半晌,忽尔一笑,看着楚服道:“走,我们找孟婆去。”
汤锅前鬼山鬼海,步队一眼望不到头。
本来刘彻死了儿子,又悔怨了,在阳间大开杀界,夷江充三族,又烧死了苏文,杀了莽通,还建了一座思子台,卫子夫母子二民气迹即明,天然就入轮归去了。
可等阿娇再次睡醒,便见楚服抱着头,恨意满腔:“娘娘,卫子夫投胎去了。”
阿娇伸伸舌尖,方才尝了一滴,耳中便似有惊雷炸响。
卫子夫手里端着一碗孟婆汤,悠悠看了楚服一眼:“她到现在还不晓得?那还是不要晓得的好。”
只是刘彻这厮还欠她金屋一栋!
往枉死城去滋养灵魂,还想问一问卫子夫,知不晓得是谁害了她们。
阿娇醉中神识非常腐败,闻声孟婆这话,内心竟感觉很有些事理,可不就是一场好醉,连卫子夫都醒了,她还不醒如何像样?
一口浊气自胸中吐出,起家向孟婆见礼,笑靥如花,今后就是一只明白好鬼,一心投胎当人去。
兰芽纤纤细指翘似兰花,把楚服的头缝得密密实实,连同鬼心鬼肠都塞回原位,看阿娇又掩着口打哈欠,轻笑一声:“你若无聊,怎不去望乡台看看亲人。”
地藏王菩萨慈悲为怀,许这些鬼一偿夙愿,七十五司再多添一司,名曰圆梦司,似阿娇如许的,正可去圆梦司报导。
她把刘彻当作丈夫,才会跟他撒娇耍赖,他却感觉她娇野蛮横,欲除陈氏而后快,说到底还是她太痴心了,帝王又如何能当丈夫?
“只要她一心投胎,总有体例。”
孟婆庄在奈河边,店中咕嘟嘟熬着一大锅汤头,孟婆就坐在大锅边,偶尔拿起颀长勺子往锅里搅一搅,那锅汤炖得又稠又浓,香飘十里。
兰芽取下头上一只簪作针,又从囊袋里取出一根细发,穿在簪上,替楚服缝头,一边缝一边笑:“你这一觉又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