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省今后在都城差未几住了两年，又在日本住了七年。这其间他没有接到他的老婆的一封信(她不识字)，也未曾得过他的孩子的一张照片。他到了日本今后，他的父亲一年里不过来七八封信，偶然候在信里不过略略提一笔，说他的老婆还活着用饭罢了。因为大学里功课忙或其他的原因，他每年也不过写八九封信回家，厥后垂垂地减少下去，每年最多只写两三封家书。他在信里向来没有提过他的老婆。仿佛在家里底子就没有这小我似的。但是究竟上每逢他同一个女子打仗的时候，他便天然地想到在家中他另有一个他所不爱的妻和一个他所不熟谙的儿子，仿佛他的运气已经决定了。他乃至甘愿眼看着他所爱的一个日本女人同别人订婚而本身不敢接管她的爱情，乃至终究瞥见她做了别人的老婆而悔怨，而痛哭。他不怪本身没有勇气，他反而觉得本身获得了知己的安抚。他为他所不爱的老婆捐躯了统统，他乃至于光荣本身是以做了一个多情的人。但是过了一些时候，旧的陈迹方才毁灭，他又以新的勇气去追逐新的女性了。成果又是一样：本身获得了精力上的痛苦，而同时又得着知己上的安抚。如许就构成了他的糊口的两面。以是在为失恋而痛哭的时候，他还觉得本身究竟是一个幸运的人；一样在得着新的女性的爱情的时候，他又觉得本身是天下上最痛苦的人了。
“是，读过了，不过女人是谁我却不晓得，”这是吴仁民的答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真打断了。陈真猛省地大声说：“啊，本来是她！不但见过，我和仁民还常常谈起她。人还不错。我看她不过是一个小资产阶层的女性。”
中饭后周如水正要睡午觉，侍役领了两个客人进房来。他们是他的朋友陈真和吴仁民。他站起来和他们握了手，号召他们坐下。
“不过我感觉女人张并不如何冷，”周如水笑着插嘴说，“女人张还是个热忱的人。”
周如水在中间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也忍住了，还是心平气和地辩白道：“你曲解了，‘土还主义’决不是如许简朴的。你还不晓得甚么是‘土还主义’。”
周如水摇点头，气恼地望着他们，过了半晌；才说：“你们不体味我，我的题目很庞大……”
这两年来因为年事的增加，他的脾气也有了一些窜改，但是大抵上还是“原封未动”。现在在这个新的女性的爱情正要来暖和他的心的时候，畴昔的事又像幽灵普通地抓住了他的灵魂。
“你还不明白。……父亲年纪大了，近年来他的买卖又完整失利，家里糊口也不余裕，父亲很但愿我归去帮忙家庭。……并且我有很多亲戚，真正苦得很……大部分是孀妇……我应当设法帮忙她们，我如果不归去，她们如何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