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薇交握的双手冰冷一片。她不能说淮王心狠手辣,古语说斩草除根。他这么做,苏念薇能了解,只是难以接管。
麟儿搁了笔,点点头拉过苏念薇的手,锦儿忙摘下衣架上的毡子替两人一一披了。
赵勋不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她,好久以后,叹了口气道:“也罢。你就去吧。”
麟儿仰着一张小小的脸,看着赵勋身上的龙袍,那脸上泪痕未干,眼睛里却闪沉迷惑:“叔父,你为甚么穿我父皇的衣服?”
见他回身走了,麟儿一脸天真的问道:“姑姑,为甚么皇叔要穿我父皇的衣服。”
“公主,外头下雪了。”她有些镇静的说完,看了一眼桌子上写满了字的宣纸,笑道:“小少爷的字写得真好。”
苏念薇呆坐在一旁悄悄的看着,被树丛隔开的小道另一边,有急仓促而过的寺人正群情着王太师一门已被灭族,全部太师府上高低下三十多口人,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免于难。至于王太师本身,身后还被拉着在京中游了一圈。
“甚么事?”
这日,苏念薇坐在一旁看麟儿练字,屋子里燃着炭盆,人便不感觉太冷。锦儿翻开厚厚的帘子钻了出去,发髻上还停着几片雪花。
月荷从内里出去,悄悄的看了一眼,见苏念薇端坐在床上,非常吓了一跳,仓猝跪下道:“公主你醒了?”
她还未跪下,他已伸手扶住她道:“不必多礼。”
“若我不肯呢?”赵勋脸上闪现出奇特的笑容,半真半假的问道。
苏念薇一惊,转头看向赵勋,他脸上的笑意垂垂隐去,眼中杀机已现:“这衣服,就只要你父皇穿得么?”
“是。”苏念薇非常虔诚的跪在地上,道:“皇上,他还小,我会好好教他。过往的事,等他大了又能记很多少?请皇上放他一条活路。”
这龙椅,原就是鲜血渗入了的。
“因为你父皇已经死了。”苏念薇说完,避开他惊奇的双眼。这段时候的坦白,让她瞒得非常的辛苦。虽则他还小,但是又能棍骗他多久?
苏念薇咬咬牙,只得接着他的话道:“那请皇上先杀了我。”
“你下去。”她终究开口了,伸手摸了摸麟儿睡梦中的脸,“这孩子,除非我死,不然他别想伤他半分。”
“不,月儿绝无此意。只是齐氏临终拜托,除非我死,不然毫不能背弃信誉。”苏念薇拉过麟儿,道:“我想,我还是带着他回定国公府吧。”
月荷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的麟儿,“昨儿夜里,齐氏在昭阳殿自缢了。”
院中的地上已薄薄的铺了一层积雪,锦儿谨慎翼翼的扶着苏念薇,这院落毕竟时候有些长远了,台阶走很多了便光滑非常,气候不好时总轻易跌倒。
赵晟的余党已断根得所剩无几。苏念薇带着麟儿在御花圃玩耍,没有人敢对他说齐氏已经死了,小孩子的本性,有着石桌上精美的糕点和陪着玩耍的宫女,他还是笑得一脸的欢愉。
苏念薇俄然想起沈临渊说的话,他说当日齐氏身边的人都死了是她本身做的,再对比她所谓的报仇,苏念薇有了些了然。沈临渊公然没有说错。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晓得在甚么环境下舍去一些必须舍去的东西。一如齐氏最后的发作,一如那一夜,他躲在柴垛前面,决然决然的舍弃了她。
“你当我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