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缓缓道,“诸位爱卿忧心后宫无主,朕亦忧心,然一国之母乃全天下最高贵的女子,岂能随便甚么人当得?朕宁肯后位空悬,也不肯名不副实之辈窃居椒房殿,坏我大魏鼎祚,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是矣,关蜜斯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茶馆内合座轰笑,惹得关文海头顶冒烟,无地自容。季承悦坐在角落旁听,耳根亦烧红一片。他一样看低了关蜜斯,真是有眼无珠,所幸那些傻话只在徐雅言跟前提过,该当不会传进她耳里吧?
关老爷子叩首领命,神情冲动。众位文臣也跟着跪地叩首,山呼万岁。
世人反应过来,纷繁舒了口气,官位稍低的大臣没了想头,勋贵权臣却把家中女儿挨个提溜一遍,看谁有才、有貌、有德,今后好找个机遇与皇上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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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擅作主张给朕挑这几个凡俗女子是何意义?看不起朕?”圣元帝抛弃名单,缓缓开口,“朕若要立后,必娶魏国面貌最斑斓,才调最出众,家世最清贵,德行最高洁的女子,旁的庸脂俗粉,不配入朕法眼!”
“本来如此,那他还考甚么科举呢?等七老八十了直接去拿状元不就得了?”
又一桩朝政措置结束,圣元帝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感受,正想让白福高唱罢朝,却见九黎族的众位亲王齐齐上前,哀告皇上立后。碍于他古怪出身,又因先帝对此子存了杀念,皇室宗亲对圣元帝的忠心远远及不上汉人。谁也没推测终究登上皇位的会是他,又遭到太后鼓励,不免有不臣之心,故而当年建国初期,九黎族十大贵姓中唯有盘姓送了女儿入宫,其他嫔妃皆出身卑贱,舍为弃子。
面貌最美,才调最高,家世最贵,德行最洁?汉臣们也在内心揣摩开了,将京中未婚女子挑出来细细一数,竟唯有关老爷子的孙女关素衣占全了四点。她面貌美不美,有眼睛的都能瞥见;才调高不高,能与当世文豪笔战数回,还用细说?帝师府若当不起“家世清贵”四字,谁又当得起?至于德行,这就见仁见智了。
皇上自小被族人丢弃,被狼群养大,助他打天下的军队大多是汉人军队,他对族人的豪情还剩多少?这一题目的答案谁也不敢深想。但看他大肆提携汉臣,着力打压不忠于他的九黎族勋贵,便可窥见一二。
关老爷子赶紧跪下请罪,复兴身时陛下已经走远。父子二人出了金銮殿,这才暴露凝重的神采。谁说和离就不能入宫?旁人忘了,他们可没忘,九黎族素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风俗,不但表示在权力更迭与家业传承上,还表示在婚配中。弟娶嫂、嫂嫁叔,乃至妻后母,各种怪诞之举颠末数百年的传承,已演变成伦常,正如中原人的三纲五常普通,都是公众共鸣。
“朕权力多少?”
有人批关氏女脾气刚硬,失了贞静娴淑,但那是对浅显人而言。若让皇上来论,单她剖腹取子,令先太后得以正名这一点,就赚足了好感,旁人说几百几千句关蜜斯的坏处,在皇上内心她也是个好的。
“朕可否配得上人间最贵重的宝贝?”
“还记得关文海前次颁发的文章吗?现在再看,的确好笑至极。关蜜斯警告他立题错了,他还歪曲人家学问短浅。我竟不知能把徐广志批得体无完肤,又与诸位鸿儒共同论道的人,学问还赶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