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中午,族长传闻木沐已安然归返,竟带着一大帮族老找上门,大要说着慰劳的话,实则字字句句逼迫关家替关文海讨情,放他出来。
关氏宗族的确以仁德宽宏传家,但真正能做到的,也不过老爷子这一脉罢了,以是他们世世代代被族人逼迫操纵,早已成了常态。差点蒙受后代双亡的惨祸,仲氏已不堪忍耐。
她渐渐转动动手里的茶杯,说道,“关文海在牢里已经招认,说恰是他派人掳走了木沐,筹算卖到桐谷去。而昨日,龙禁尉恰是从桐谷将木沐找了返来。关文海缘何被抓,明眼人一看便知,想必这会儿已经传遍燕京了。如许一个恶人,你们却逼迫我们轻饶,这是压根不把木沐当人看,不把我们关家放在眼里吗?没错,关文海如果开罪,关氏宗族的确会名声大损,外人必定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你们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为了免受连累,我能够求老爷子替关文海摆脱,只当这件事从未产生过。”
“我当初就说过,不要为了一个小辈触怒帝师,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未曾在帝师府内说过一句话的族老终究开口,“你们各自归家清算行李去吧,燕都城已无我族安身之地!”
能够说没有帝师府的关氏宗族,在燕都城里压根没有安身之地,从哪儿来的,还得回哪儿去。但是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动静传回客籍,落井下石的人只会更多。一念之间便是全族颠覆,族长已胆裂魂飞,惊惧不已。其他族老又是尴尬又是惶恐,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挽回。
这些话并非仲氏心血来潮,昨夜苦等后代不归,老爷子便这般叮咛过。他也早已接受够了。关父更是直言要废了宗族,叫他们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买祭田、放关文海,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关家已仁至义尽,而关文海侵犯性命证据确实,另有甚么可说?
世人大喜,没想到仲氏竟然如此好说话,关家仁善之名果非虚传。倘若连此等深仇大恨都能忍下来,再多提一些要求也不为过吧?归正关家后继无人,如果不想断子绝孙,败了家业,还不得靠族人支撑?
“云旗媳妇儿,关氏宗族世世代代研习儒术,向来以仁德传家,以宽弘漂亮为怀,木沐既安然无事,又何必对文海赶尽扑灭?只要你们替他说两句好话,就能放他出来。他才调出众,年事尚轻,另有大好出息在等着,今后有了出息,定然千倍万倍了偿你们。现在你们不教而杀,岂不有违祖训?一笔写不出两个关字儿,大师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名声坏了,岂不代表关氏名声也坏了?他德行有亏,岂不代表关氏败德辱行?我们这些白身倒无所谓,让人群情几句又不会少块肉,但老爷子和云旗还要在朝中安身,宗族名声废弛,但是不大不小一个罪恶。你们不为文海考虑,不为全族考虑,也得为自个儿考虑吧?只要你们上奏皇上,说统统都是曲解,木沐是本身走失的,宗族的名声就保全了,关家的德行也保全了,岂不分身其美?”
仲氏想起两个孩子的遭受,想起枉死的儿子,对族人的仇恨已然达到顶点。
关素衣和木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仲氏这回没拿鸡毛掸子喊人,反倒纵着他们。金子和明兰各领了二十大板,现在带着伤也对峙守在蜜斯房中。桃红已被发卖,走时哭哭啼啼的,却没让仲氏心软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