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晒太久,免得中暑。”关素衣殷切叮咛。
从这天开端,皇后便派了内侍日日往未央宫送牌子,皇上如果表情好会直接挑椒房殿,表情不好却会把牌子全烧掉,然后跑去找皇后“大发雷霆”。皇后也是真贤能,哪怕被骂得泪流不止,翌日该如何做还是如何做,因而隔三差五便会与皇上产生争论,惹得仲氏等人数次进宫求见,让她切莫过分朴重,偶尔也软和一点,顺着皇上。
“六皇孙的尸体已经运回宫了,奴婢跑去找太后要另一半暗卫,差点被她杖毙,若非皇后前去记念,奴婢今儿便回不来了!”登喜惊惧道,“六皇孙真的没了,也不知内里出了甚么不对。”
她初次暴露茫然的神采,呢喃道,“登喜,我们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刚到手的钉子,转眼就有大半被放出宫,留下的要么摄于皇后威仪不敢反叛,要么被调离原职,贬到不起眼的处所,压根用不上。连那五名暗卫,在六皇孙身后,恐怕也会被太后收归去。
圣元帝再也忍不住了,以拳抵唇,笑得咳嗽起来。夫人真是又霸道又恶棍,当初如何就没看出来呢?但如许的她反而更敬爱,更招人疼。
霜云宫内,沈婕妤正穿戴一件粗布衣裳,戴着一支桃木簪子,站在窗边了望远方。登喜仓猝跑出去,骇然道,“娘娘,六皇孙死了!是真的死了!大皇子妃这会儿已经哭晕畴昔了。”
登喜无措道,“娘娘,要不您临时冬眠下来?现在宫里职员精简,见着谁都能很快混个脸熟,谁循分,谁奸猾,皇后一眼就能看破,我们还是别去招她的眼吧。您好好打扮打扮,看看能不能在御花圃里撞见皇上。”
“选夫人,自是选夫人。”圣元帝一面憋笑一面将板着脸的夫人搂入怀中,“夫人你越来越凶悍了。”
沈婕妤也不得不承认皇后意志果断,行事果断,非等闲之辈。
圣元帝既无法又好笑,直接拿了椒房殿的牌子,奉承道,“夫人这下对劲了吧?”
关素衣织完一块布,泡了一些解暑的凉茶送去后院,瞥见裤腿挽到膝上,正举着锄头挖地的忽纳尔,神采一阵恍忽。本来他当初许下的信誉都是真的,哪怕他们贵为帝后,哪怕他们居住在深宫,也能过平常伉俪的糊口。
沈婕妤翻开嫁妆,嘲笑道,“打扮?胭脂水粉全都没了,珠宝金饰不能戴出去,本宫如何打扮?”
实在并不怪皇上无情,谁叫各宫嫔妃之前对他避如蛇蝎,反而见天往长乐宫跑,奉迎太后和几位皇子妃,还企图站队小皇孙。现在太后倒了,再来改弦易撤,却悔之晚矣。
倘若太后把六皇孙的死怪在她头上,这些人不但不能用,留在身边还会成为催命符。
“别挖了,快过来歇会儿。”回神后,她笑着冲忽纳尔招手,刚踏两步,便觉面前一黑,差点昏畴昔,然后扶着柱子吐得昏天公开。
登爱好不轻易弄了一台织布机出去,其他各宫也都有样学样。昔日在宫里走一圈,总能闻声靡靡之音,现在却都是唧唧复唧唧的织布声。
“那就等皇上哪天想起来,刚好翻到您的牌子吧。”登喜话音垂垂消下去,暴露哀戚之色。皇上那里肯翻嫔妃的牌子,为了这个已经与皇后吵了好几次,回回都迁怒各宫,一再减少各宫用度。当然,椒房殿只会削的更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