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好久的怨气和惊骇在胸口翻滚,终究让她虚软的腿脚规复几分力道。闻声宣召,她一步一步稳稳走了出来,下跪施礼。
“启禀皇上,臣妇是人,岂能不怕?”只长久打仗过一次,关素衣已发觉到对方的脾气。他掌控欲极其激烈,与他说话不能藏着掖着,内心想甚么便说甚么,哪怕触怒了他,也比欺瞒的了局好无数倍。
她想活下去,不管多么屈辱、寒微、绝望,都想活下去。
“哦?连尖叫一声也无?”圣元帝兴味地挑眉。
“臣妇只是吓傻了罢了,反应比别人慢半拍,看上去平静,实则心脏都快裂了。臣妇谢皇上犒赏,谢皇上开恩。”她捧着盒子拜伏。
“翻开看看。”圣元帝饶有兴趣地叮咛。
“莫非你还想吃个饭,喝两坛酒,然后趁宿醉睡它三天三夜再去?”圣元帝语气森冷。
关素衣瞳孔收缩,竟差点夺门而逃,只因这锦盒与先前阿谁一模一样,也不知内里装了甚么,残肢断臂?她顶着一张安静的面孔走上前,接了锦盒,指尖却在发麻。
能回家就好!关素衣僵冷的指尖微微动了动,正筹办谢恩,又见他拿出一个锦盒,“这是朕赏你的,来领。”
赵陆离这才放心了,施礼过后躬身退走。圣元帝盯着他仓猝的背影,神情莫测,一名黑衣侍卫悄悄入内,低声禀告,“礼品已经带到,叶婕妤吓得魂飞魄散,关夫人却八风不动,还拿起盒盖将首级掩上了。”
关素衣想起血腥的佛堂,又看看桌上的头颅,这才抖动手拿起盒盖,将它掩住。难怪叶婕妤会发疯,每天面对如许残暴的君主,不吓傻才怪。她只入宫一次,归去却要做好久恶梦。
“起来吧。”圣元帝放下奏折,重新到脚将她打量数遍,说道,“镇北侯已赶往桐城平乱,朕让白福送你归家。”
“现在?”赵陆离惊奇地问。
关素衣转头看她,思路翻涌。她开初以为叶婕妤就是侵犯本身的凶手,厥后又想,宫中那么多嫔妃,万一是谁想嫁祸对方呢?她并不体味各位娘娘,一时猜不透内幕,走入殿里摸索一句,竟得知了真.相。
关素衣生硬地坐在原位,而叶蓁早已连滚带爬地跑到梁柱后,用纱幔紧紧裹住本身,一面凄厉尖叫,一面淌出眼泪和鼻涕,看上去非常狼狈。这些天,她早已被耻辱心和绝望感折磨到崩溃,恨意深沉的时候的确想拉统统报酬本身陪葬,包含叶家、赵府,乃至于一双后代。但现在,瞥见这颗首级以后,她才突然发明灭亡竟如此可骇。
圣元帝笑得更加畅怀,浑厚而又愉悦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令一干宫人惶恐不已。皇上多久没笑过了?近些年,他仿佛每日都处于狂暴的边沿,特别从佛堂出来,眼睛总充满血丝,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谢天谢地,感谢菩萨!关素衣暴露劫后余生的神采,却听座上传来一阵大笑。
但是为甚么?关素衣自问与叶婕妤昔日无冤克日无仇,她杀死本身能获得甚么?或者说,她想借本身的死去谗谄谁?唯有这个来由才气解释她的行动。但眼下,她又不那么必定了,只因叶婕妤又哭又笑,竟暴露几分癫狂之态,仿佛精力出了题目。
“无。”侍卫对关夫人实在佩服得紧。这么多年下来,她是第一个擅闯佛堂却满身而退的,别人如果像她那样,早就被砍成肉泥了。不但如此,她还让皇上取下邪物,拆了佛堂,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