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氏捂着胸口也倒了下去,满屋高低竟唯有关素衣还站得直直的。她不是不惊骇,也不是不慌乱,但惊骇慌乱有甚么用?越是在危急时候便越该保持复苏的脑筋,这才气尽快找到前程。
所谓的纯洁、狷介,现在再看的确是个笑话。连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有甚么资格议论这些?目下,莫说让她当淫.妇,就算让她做祸国妖孽,只要父亲能活着返来,她都情愿。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哪怕她还是镇北侯夫人,却也是犯官以后,走出去少不得被人指指导点。她那里另有脸在燕都城里混,只能龟缩在后院,忍耐赵陆离和老夫人的磋磨。其他几房小妾见她失势便常来挖苦讽刺,甚么刺耳说甚么,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她才好。
叶蓁原觉得本身回到镇北侯府就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哪料来自于宫里的打击一重又一重,大有让她一辈子没法翻身的趋势。瞥见端坐在主位,与本身长得一模一样的“叶婕妤”,她的脑筋完整懵了,竟开端思疑本身是不是实在存在的。
但关氏宗族却对此极其正视,翌日便派人来扣问启事,进门的时候气势汹汹,乃至拿着棍棒和绳索,仿佛料定关素衣犯了女戒,要将她抓去沉塘,厥后听仲氏说了启事,这才和缓面色,目中却透暴露幸灾乐祸的光芒。她们绝口不提为关素衣讨要公道的话,只假情冒充地安抚几句就连续分开,另有人建议仲氏把女儿送去庵堂清修,免得落人话柄。
关素衣整天抱着小mm不肯放手,极有耐烦地一勺一勺给她喂粥水,调度大半月才和缓过来。二叔公那房明知孩子丢了也没派人来找,可见底子没把对方的死活放在心上。如此,仲氏更果断了把孩子养在身边的动机。
仲氏气得肝疼,却又不好发作,只嗯嗯啊啊地对付几句。过了几日,齐豫送来一封信,说老婆得了沉痾,已经送回故乡将养。与此同时,侯府的叶姨娘也因产后衰弱染了急症,半夜暴毙,第二天一大早就仓猝下葬了。
她笔挺的腰背渐渐佝偻下去,紧接着又一点一点直起来。庄严算甚么?名声又算甚么?只要能救回父亲,护住这个家,她能够甚么都不要。想罢,她风风火火赶回家中,拿上鸳鸯玉佩去了宫门口。
关素衣顿时甚么话都不说了,趴在祖父膝头冷静堕泪。当今这个世道,和离的女子都不好过,倘若娘家人不肯采取她们,独一的前程便是削发为尼。她或许是魏国最荣幸的女人,因为她的亲人只愿她过得安然,从不在乎外界的观点。
展转拜访了很多师兄,唯有少数几人访问了她,余者皆闭门谢客,竟是凉薄至此。她熬的眼睛都红了,终是一筹莫展,只好觍脸求到镇西侯府。李氏倒是非常热情,但她一介女流,帮不上忙,恰好镇西侯带兵剿匪,几月后才气归京,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关素衣告别李氏,神情茫然地走在街上,头顶艳阳高照,四周人声鼎沸,却仿佛行走在一条暗中冷寂的门路,总也望不见绝顶。她路过锈迹斑斑的登闻鼓,实在怔愣了好一会儿。传闻远在周朝的时候,百姓但有委曲便可伐鼓鸣冤,上达天听。为何她不生于周朝,偏要苟活于这个乱世?她的委曲该向谁诉?莫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枉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