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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爷子语气淡淡,“已经没有侯府了。我虽没弹劾镇北侯,但只要皇上严查彻办,他定逃不脱惩罚,几百条性命并非小事,夺爵都算是轻的。然看在我和云旗的面子上,依依的一品诰命尚能保住,今后赵家可否起复,全看依依如何行事。”说到此处,老爷子摸摸孙女儿发顶,慎重叮嘱,“倘若赵家能警省过来善待于你,你便经心全意待他们。倘若不能,有品级在身,又有我和你爹在背后撑着,你何必怕谁?叶、赵两家垮了,你还没垮,原该那些人仰赖你鼻息度日才是。”
自是昂首挺胸、堂堂正正。仲氏被逼问得哑口无言,不由满脸惭愧地朝女儿看去。关素衣浅笑点头,表示无碍。
关素衣正筹办安抚娘亲几句,却听爹爹嘲笑开口,“女人在后院安身,一靠宠嬖,二靠母家,换言之便是权势与职位。天下间的男人,除了真正修身养性,风致高洁者,哪一个不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辈?本日得的这几分宠嬖,焉知能维续到几时?与其将活着的但愿依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主自强。照你说的,我儿为了今后老有所依便该到处顺着侯府与叶家,他们要纳妾,我们不可反对;他们要以妾为妻,我们唯有哑忍;倘若今后那妾室生了庶子心也渐大,想做名正言顺的镇北侯夫人,依你所言,我儿便该主动让步,只为了那一双继后代能奉侍她终老?”
“我儿能如许想便好。吃菜,别让那些糟心人、糟苦衷坏了我们一家团聚的氛围。”关父哈哈一笑,举杯痛饮,末端状似不经意隧道,“对了我儿,你那香雪海另有吗?你也晓得你祖父口拙,每日如有政务呈禀,必将奏折写了又写,改了又改,再一字不错地誊抄数遍,纸张耗损得特别快。你如果另有多余的便给他送几刀。”
“你说甚么?老爷已经死了?不成能,这毫不成能!皇上还未开端审呢,谁敢动老爷一根毫毛?”刘氏疯疯颠癫地叫起来。
这是,这是刚从刑房里出来?侍卫头皮发麻,想不出谁另有阿谁“福分”能劳动陛下亲身用刑。
混乱中赵纯熙和赵望舒也被踹了好几脚,身上冰冷,骨头疼痛,内心更充满羞窘、尴尬与惊骇,只感觉本身从未这般卑贱过,从未这般无地自容过,如果能跟着雨丝化到泥里就好了。此时现在,他们半点也不肯与叶家报酬伍,他们是堂堂镇北侯府的嫡子、嫡女,凭甚么要受这类欺辱?
关老爷子放下酒杯,缓缓开口,“我此人不善言辞,不通情面油滑,是以常常被人曲解,道途总会受阻。然我向来不绕弯路,前面有巨石,我就把巨石搬开,前面有南墙,我就把南墙撞破,便是死在途中亦得其所哉。这便是我关家的行事风格,取直、取忠、取仁、取义,以恩德还报恩德,以虎伥还以虎伥。对仁德之人,我们便与他谈仁德,对奸佞弄权之人,我们便与他谈权势。叶家不仁不义,僭越擅权,对他们施恩还望图报,那是妄图,不若当作一块石头一脚踢开,当作一堵墙壁尽力破开,叫他再也挡不了你的路。届时你再看他,不过几只胡乱号令的蝼蚁罢了,碍不着甚么。”
关老爷子眉头紧皱,明显对儿媳妇的说法很不对劲。关父饭不吃了,酒不喝了,拍桌怒道,“妇人鄙意,莫要教坏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