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肯定院子里再无外人,这才抬高嗓音规劝,“蜜斯,您晓得本身在说甚么吗?人死为大,您就让二夫人好生安眠吧。这事若传出去,别人不会谅解您是为了救孩子,反倒会怪您冲犯鬼神,行妖魔之事。更甚者,他们还会借机弹劾老太爷和老爷,废弛关家千年名誉。人都已经死了,须得尽快入土为安,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犯胡涂,所幸您是官宦人家的贵女,不然这等触怒神灵的行动放在布衣女子身上,非得被烧死不成!”
目睹夫人拿起帕子擦拭尸体上的血迹,她才堪堪回神,殷切道,“夫人,您快归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
赵陆离神采阴沉地看了她们一会儿,这才走到窗边,语气转为和顺,“夫人莫要担忧,为夫帮你善后。你救了二弟的孩子,为他留下一滴骨肉,我在这里代他伸谢!”话落深深鞠了一躬,胸中涌动着难以按捺的戴德与景仰。
“肚子由你剖开,便由我缝上,好叫弟妹走得面子一点儿。”她从博古架上取来一盒针线,渐渐捻出线头,怕一股不敷健壮又加一股,缓慢搓成一根。
“您,您来缝?”金子思疑本身幻听了。
“夫人,您抱抱他吧,是个带把的小子,身上很健全,中气也足,来日必是一员虎将!”金子冲动万分地说道。
“你觉得我在犯胡涂?”关素衣直勾勾地盯着她,“我关素衣这辈子所做的每一件事,内心都明显白白,清清楚楚!人死为大,的确如此,但是另有另一句话叫性命关天。我本日剖了弟妹,虽轻渎了尸体,却适应天道,适应知己,我问心无愧!祖父和父亲不但不会怪我,还会支撑我。”
明芳捂着脸颊点头,叶繁躲在她身后哀哀抽泣。二人都悔怨来这一趟。
对上夫人洞若观火的眼眸,金子不得不点头,干涩的喉咙连丁点唾沫都咽不下去。明兰“啊”的低叫一声,而前面露胆怯。
“夫人,真的,真的要脱手吗?”平生头一回拿起刀不为杀人,而为救人,金子内心非常严峻,竟不知不觉抖起来。
另一头,金子赶去查抄酸枣糕,公然是带毒的,还在各处花圃里翻出很多毒蛇,尚来不及措置,又闻到膳房里有异味,一验才知东、西二府的饭菜竟都被投了毒!若非本日事情慌乱,不管主子还是下仆都没心机用膳,真会死很多人。
老夫人一面念着阿弥陀佛一面退出去,赵陆离却久久不动,仿佛痴了。
她也曾做过母亲,固然才几个月,乃至未能如愿把孩子生下,该体味的事项却都一清二楚。她手掌覆在阮氏肚皮上,感受着底下的脉动,哑声道,“羊水未破,孩子还活着,我如果将他连同阮氏一块儿入葬,即是杀人。金子,还愣着何为,拿刀去!”
因局势严峻,金子不敢擅专,赶紧叨教了夫人,夫人与老爷、老夫人筹议过后决定报官。她一面对付前来查案的官差,一面筹划阮氏葬礼,还写了信寄去边关,让赵瑾瑜赶返来守孝,趁便看看孩子。
赵陆离大步走畴昔,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目中尽是杀意,“本日之事若传去外界,我就扒了你的皮!二夫人搏命生下的二少爷,记着了吗?”
阮氏的家人三天后到达都城,却没赶来灵堂服丧,而是租了一处院落暂居,随即到处漫衍流言,说赵家大房夫人把她们女儿的肚皮剖开,轻渎了尸体,触怒了神灵,行的是妖魔道,要将她拉去菜市口烧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