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先行告别。”东方玄拱手施礼,走出殿门。守门的寺人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只要收回一点声音,那传闻中嗜杀成性的北静王便冲要过来扼断他的脖子。东方玄瞥见他那唯唯诺诺的神采,不屑地扯嘴一笑,走出永宁宫大门。
“待你班师返来,本王便向父皇上书犒赏全军,亲身出城迎你回京。”
“臣弟不在左京这段光阴,还请皇兄多加照拂。”东方玄拱手说道。
除了宣远帝召见,东方玄甚少在宫中走动,便是停止夜宴,他也经常缺席。那歌舞升平、繁华乱世的模样,常常见了,都能让他从心底收回嘲笑。郑国之强大,在于兵力充沛,练习有素,它现在的职位与繁华,倒是用无数兵士的性命换来的,他们的鲜血若会聚到一起,足以淹没全部左京。
“梁国的埙乐与茶叶都是一绝,前一阵子本王宴请六国之时,见过梁国质子一面,只可惜他身材不适,未能闻声埙声。”想起此事,东方平仍感觉可惜,“不过,蜀国的质子楚南年纪虽小,倒是吹得一手好箫,本王便将司造局送来的紫玉箫赠送了他。”
东方玄的声音那般笃定果断,那朱红如红色巨龙的冰冷宫墙,仿佛在他充满磁性和霸道的声音下,落空了光彩色彩。峥嵘心头一颤,似有刀尖扎出来般,生生的疼痛。她扭头望向窗外,以沉默冷视了那不堪接受的誓词。
东方平忙将他搀扶起:“此处没有外人,你我兄弟,何必行此大礼。来来来,坐下再说。”东方平拉着他走到一旁坐下,立即有一名粉衣宫女上前奉茶。东方平将茶碗往前推了一推,笑道:“这是梁国新进贡来的茶叶,七皇弟尝尝味道如何。”
东方玄垂眉喝了口茶,并不答复。但瞧见他的神采,东方平便已了然,不由笑出声来:“你啊你啊,心高气傲了这么些年,终究遇见一个能降得住你的人了。本王还真是猎奇,究竟是甚么样的女子,才会叫你如此倾慕。”
揽星殿已在跟前,马车缓缓停下,正在院中的木棉听到响动,猎奇的走向门口张望。峥嵘从马车里钻出来,避开东方玄伸来的手,径直跳上马车,身上伤口猛得一痛,她眉头微蹙,生生忍耐下来。木棉大喜过望,忙奔将畴昔。
“你这般大张旗鼓,又是闯暴室救人,又是马车护送回宫,另有甚么人敢跟这将来的北静王妃作对?”东方平“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放心去吧,本王包管,待你班师回朝之时,这位女官必然安然无恙,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东方平笑着摆摆手:“即便是宝贝,倘若摆在库存中无人问津,岂不成惜?倒不如赠送那知音之人,也不枉此物问世了。”
“那杆玉箫不是皇兄的敬爱之物么?”东方玄脸上不由暴露讶异之色。
“中元节前偶感风寒,便一向反几次复的,不大见好。”东方平笑了一笑,说道,“不碍事的,已经让太医开方剂调度了。”
这奢糜是用鲜血和骸骨浇筑起来的城墙,他们只瞥见了墙内的承平乱世,却永久都看不见,墙外的尸横遍野……
东方平摆了摆手,不觉得意地说道:“不碍事,调度一段光阴便好了。倒是你,宫里都在传你与那女官的事,但是真的?”
“疆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要多加谨慎。”东方平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担忧。他即使未曾领兵兵戈,也清楚,疆场上的厮杀,是最残暴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