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高大如红色巨龙的朱壁宫墙,从文和殿进入西三所,绿琉璃瓦歇山顶的御病院就呈现在面前。卫公公位高权重,还没进门就有一个身着石青色仙鹤纹低品阶太医满脸赔笑地迎上去:“这不是卫公公吗,甚么风把您白叟家吹过来了?”
“恕主子冒昧,她不过是萤火之光,怎可与皇后娘娘的日月之辉相较。”卫公公惶恐地说道。他伴随在紫玉皇后身边多年,天然对紫玉皇后的爱好了若指掌,这句话固然有大不敬之意,但倒是把紫玉皇后夸进了骨子里。
紫玉皇后对劲地点点头,从桌了拈了枚葡萄在指尖,缓缓问道:“你在宫中当了这些年的差事,自有一番目光,你来讲说看,那蜀国女官生得如何?”
峥嵘身材猛得一颤,抓着床沿的手不自发收紧。
“你别惊骇,医官已经来过了,他说你没甚么事,吃几付药就会好的。”峥嵘拍着她柔声安抚。
容笃笃那已经落空神采的眼睛流出泪来:“她给我喝了阿谁……阿谁不能生孩子的药,我今后再也不能……不能……”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她的力量,只得大口大口喘着气,任凭眼泪刷刷流下。
峥嵘心头一惊:“甚么药?你说得是谁?”
葡萄暴露了晶莹剔透的青色果肉,紫玉皇后把它举在面前,嘴角一抹阴鸷的笑容:“既然是朵不开放的花,那就让它早点干枯吧。”她手指用力捏下去,饱满的果肉迸出青汁溅到软榻,而她颀长的凤目在宫灯下更加阴狠。
而皇后,是全部后宫权力最高的女人,她把握着无数女子的生杀大权,只要她情愿,能够让这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得宠或者消逝。
容笃笃尖细的指甲扎进峥嵘的皮肉里,那双浮泛的眼睛充满恨意,吐出两个让峥嵘心惊地字:“皇后。”
“皇后娘娘恕罪,主子已不记得那容笃笃生得是何模样了。”紫玉皇后本来就对中元节上的事耿耿于怀,卫公公倘若说他还记取容笃笃的模样,那岂不申明容笃笃令人印象深切?但紫玉皇后的题目他又不能不答,便躬身忌讳地说道:“至于那蜀国女官,主子也未细看,听她辞吐不俗,想来生得不错。”
紫玉皇后脸上暴露笑容,又问道:“比之容笃笃又如何?”
“如何会呢,只要你定时吃药,再好好养两天,就会很快好起来的。”峥嵘替她掖了掖被子,浅笑说道。
皇后。
“混闹!她病得如此之重,怎能与殿下同居一殿以内!”小巧斥责道。
郑皇宫里对太医的办理非常严格,院内设正一品太医一名,由最德高望重者居之,主管御病院大小事件,下分分歧品阶,品阶越高,自是只奉侍职位高贵者,像浅显高人及女官,只能向六品以下医官求诊。吴医员身为正七品医员,医术天然平平,但以容笃笃的身份,也只能如此了。峥嵘内心非常清楚这尊卑轨制,向卫公公道了声谢,又在院中等了半晌,吴医员才提着药箱走出来。
卫公公脑海里闪现在中元节上冷傲了世人的那张面孔,能令宣远帝一见倾慕,天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但是,那张锦衣华服、经心装潢过的脸,却还是远远不及纯洁如羊脂玉般的峥嵘。有人的美,是珠宝金饰、锦衣华服堆砌出来的;而有人的美,是眉宇之间的淡然,是傲视之间的风华,是银碗盛雪、不染纤尘的清丽,是任何外物都夺不去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