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仍待字闺中,常日若听了这话,定然会感觉面红耳赤,避之不及,但此时现在,她心中更多的倒是对冯琬的怜悯与顾恤。是呀,在别人眼里求之不得的繁华繁华、雨露恩宠,就是给这个痴情不幸的女子筑下的最大樊笼,她将平生的自在与韶华都锁在了内里,永久都出不去,也永久的落空了本身。
“以是,我才想将绿意奉求给你。”冯琬终究说出她支开绿意的目标,“峥嵘,绿意是个断念眼的人,即便我现在给她安排人家,她也不会情愿,我不能将这些话跟她说。峥嵘,若我有一天真的出了事,但愿你能够帮我照顾她,开解她。她若想回到瑞贤王府,我也会尽量去安排,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她晓得……”
即使是峥嵘这个局外人,也从那寥寥几句话里感遭到了她的无法。她那里就是想通啊,清楚就是在霸权与现世的两重压迫下,无法认命罢了……
“得知他病重的动静,我恨不得能当即赶到他身边去照顾,但是我晓得我没有这个资格,最浅显的宫女尚能在他面前出入,而我,却甚么都做不到。”冯琬眸光暗淡,似即将枯萎的白梅普通,全无活力,“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事都不首要。以是我向彼苍祈求,若他能病愈起来,我愿以性命做为互换。”
她的神情那般安静,峥嵘却只感觉心头酸楚不已,也顾不得甚么尊卑礼数,上前紧紧握住冯琬冰冷的手说道:“昭仪,我信赖太子殿下的心也从未窜改过,将来终有一天,你们能够将苦衷所藏的事说清楚,如此才是真正没有遗憾。”
瑶华宫位置较为偏僻,与之相邻的宫房便只要听雪堂,那是良媛杜恩儿的居处。峥嵘往阿谁方向望了一眼,一样都是这后宫的妃子,有的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往宣远帝跟前凑,可有的人,倒是想避都避不过。峥嵘低叹一声,分开此处,她本想按原路归去揽星殿,却在颠末一处叉道时模糊闻声有声音传来。那声音隐在树林以后,虽模恍惚糊的听不逼真,却还是叫峥嵘脚步一顿。
她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不竭,竟有血迹沿着唇角滴下。峥嵘肉痛万分,泪水已然浸湿眼眶,她扶住冯琬娇弱的身子,点头道:“好,昭仪,我承诺你,我……我承诺你……”
冯琬将她的手握住,一抹感激的笑意在泪光中闪动:“感谢你,峥嵘,至今在我最后的日子里,仍你们在身边伴随。”
“昭仪……”峥嵘眼眶一热,哽咽地唤道。
冯琬重重舒了口气,复又道:“我想老天爷必定闻声了我的话,他会渐渐好起来的,而我,也终究能够放心了。”
峥嵘俄然明白过来,冯琬的病愈,并非因为太子殿下病情见好,而是她心中已然绝望。对畴昔的不甘曾是她活下去的勇气,现在连这最后的但愿都消逝了,她的心就像是一滩死水,再也没有任何波澜,如此的话,又如何能支撑她在这后宫中活下去……
冯琬翻开镏金盖子在鼻下轻嗅,轻叹道:“这世上唯有你和绿意是最懂我的人,峥嵘,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