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两口并作一口吞下饭,因为嘴里塞太多,一下子咽着了,昂首时髦起两只眸子子,本来就淤青严峻,惨白得不像活人,这会儿凸爆着眼,双手掐着喉咙,模样顿时化成了恶鬼。
“这位女人。”楚风公子的声音却近在节南头顶。
“失实。”对于干脆的问法,节南的回应也干脆。
谁知,没一会儿,一辆马车驱近节南身边,车帘一掀,还是王楚风。
完整明白她的意义,但没成心愿去动。
窗帘是厚棉布,全然看不见内里,只要一线裂缝,将那道声音压沉了,也压下了对方的贵公子傲气,多了些不羁和涣散。
鸦雀无声。
相较于日渐荒下去的南北佳货,绸缎铺子,珠宝铺子这些豪侈买卖,就在这片周遭地讨糊口的人们,仍需平价量大的饭铺子,是以买卖很旺。脚夫们,管事们,伴计们,货郎们,农夫们,各色人等,有直接给钱的,也有以物易食的,两边谈妥便可。又因年关将近,多聊年货年庆这些事,节南听上去平乏,他们说得却努力。
他没动。
“不过也并非死路,官道仍有来去的客,大王岭已安宁数月,不然刘府至公子去不了府城,北里舍院的人也不敢组队献艺。”车中人再道。
“女人留步。”
节南双眉一挑,但保持腔调沉稳,不泄半用心机,“恰是,并且快过年了。小山将心比心,饿得头昏目炫,俄然有块大肥肉落到嘴里,是必然要吞的。”
节南没昂首,还差两口饭就刮洁净了,昂首又低头,低头又昂首,脖子累得荒。再说谁又晓得那位楚风公子是不是分不清女子的春秋,错把大婶喊成女人。
更加高高在上了啊!节南瞥去一眼,双手收在羊皮筒里捏拳头,嘴角抽抽的模样却让她看起来跟恶霸差不离,“十二公子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大抵噎死很多人了吧。请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那点君子风采非常陋劣,只在两片嘴皮子上。”
“小山女人,不要么?”
“伴计女人。”
节南垂眼盯着羊皮筒子,“这些是故事还是故实,到底有何要紧?小山只知,大王岭久遭匪患,近年更是鸟飞绝兽无踪,连凤来新任知县都被……”舌尖及时打转,“……拦在大王岭那头。”
连节南都猎奇了,甚么事,让王谢后辈一而再再而三顾她?
“哈哈,公子若真如此觉得,请恕小山冲犯了这等品性高洁。”节南脚步不前不进,若非带了咳哑音,语气会更加刁钻,“那么小山也得给公子一句诚厚大实话。凤来县志五分真五分假,你想信赖的,就是真,你不想信赖的,就是假。”
里头传出的笑声忽冷,“女人说的是,某还真说得是废话,觉得此地民风浑厚,民气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