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昨白天七想八想之下,俄然想起那王婆来。试看《水浒》里她替西门庆勾搭潘弓足时安排的那非常捱光计,端的是固然入不得武成王庙,端的强似孙武子教女兵。这老虔婆,既然能帮明天的西门庆勾引良家妇女,天然也能帮明天的西门大官人完美退婚。
众家人都嘻嘻地奸笑了起来,再不以西门庆为虑了。
世上这类小人最多,尽都是些可相与为善,也可相与为恶的人物。用在邪处,就是要人道命的砒霜;用在正处,就是以毒攻毒的良药。关头就是,看人如何用了。
陈经济一张脸皱得跟苦瓜普通:“若你说得是真,却又该怎的?”
西门庆大笑:“好!我这里有一桩烦苦衷,若乳母能替我支个巧招儿,事成以后,我便送一百贯钱与你做棺材本!”这恰是:
正考虑着,却见玳安领了那王婆进门,西门庆便笑道:“乳母一贯少见啊!”
西门庆道:“等他返来,却再计算。”
西门庆陪着他说了几句话,见陈经济到底精力不佳,就告别了出来,对他随身的家人叮咛道:“我看我这半子,有些中气不敷,你们明天就跟着我府中的来保,去我家的生药铺当选几枝未切碎的好人参来,给我家半子补补身子。”叮咛再三,这才去了。
那王婆早已巴巴地磕下头去:“哎哟哟,老身是个甚么东西,敢让西门星主叫一声乳母?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星主却莫要折杀了老身!”
是以这婆子便虚笑道:“大官人,你是天星下凡,一眨眼的时候都是金贵的。本日既然叫老婆子来,必定有个事理,是也不是?”
家人们进屋将西门庆的美意传达,陈经济叹道:“我这丈人待人,倒是个至心的。我只怕我前天早晨做的那事被他晓得了,当时可如何是好?”
见玳安行得远了,西门庆这才笑道:“王乳母,你年纪这般高寿了,便是称呼你一声‘乳母’,也是该的。却不知你儿子跟谁出去,却撇下你如许一名白叟家,倒放心!”
这几句闲话一说,王婆心想:“这西门大官人又是生药铺,又是功德炊饼,又是舍粥舍药,念老惜贫的,却不是个安逸人,明天既然叫了我来,必有效我之处。想他是天星转世,我又怎敢用心拿大,却让他先开尊口?”
一席话,说得陈经济忧心尽去,想了想,脸上俄然暴露了鄙陋的笑容:“若真如你所言,此后俄然在北里里碰上了我那丈人,一时却怎生躲避才是?”
谁知见了面,西门庆只是嘘寒问暖,体贴倍至,热忱得便似一团火炭普通。陈经济到底幼年,被西门庆热忱传染之下,心头的惊骇倒也垂垂平了下去。
西门庆让玳安从速扶起王婆,这才笑道:“玳安,你退下吧!无事莫让一小我过来!”玳安见西门庆言语慎重,内心打了个突,承诺着退出去了。
当下,月娘便和西门大姐一起娇嗔不依起来,西门庆被缠不过,当下把神采一正:“大姐,你是我西门庆的女儿,我毫不会将自家女儿的平生幸运,交到一个纨绔后辈的手里任他糟蹋!你爹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到了明日,天然给你一个交代!”
西门庆暗中点头:“这老虔婆公然乖滑。”当下便用心迟疑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劳烦乳母,却只愁乳母春秋高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