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县衙门前,西门庆抢到那鸣冤鼓前待要伐鼓时,一看却没有鼓槌,这鸣冤鼓岂不跟安排一样?当下心中暗道:“这个真是官衙的传统了,本日冤鼓无鼓槌,明朝**有截访,这都是甚么世道?”
李别传嘻嘻哈哈,正说得欢畅,却冷不防左脸上猛吃了一掌,身不由己的,人便贴到了墙上去。一时候眼中金星乱冒,耳中却似做了个全堂的水陆道场,那钟儿磬儿铃儿一起响,连魂儿都不晓得飞到那边去了。
早有虎威皂隶澎湃出来怒喝:“是哪个胆上生毛的……哎哟!我说是谁,本来倒是西门大官人!您白叟家明天如何有兴来这里转转?您手里拎着的倒是个甚么东西?”
西门庆往他脸上相了相,嘲笑道:“既然活不转了,我干脆再兜裆踹上两脚,出出气也是好的!”
李别传嘲笑道:“便冤枉了她又怎的?这事体只要西门大官人主持起来,还不是我们说如何,就如何吗?西门大官人若现在就到那丽春院中,趁着老鸨子还在知县相公那边鞠问,她家里无人主持的工夫,只说是吊丧问苦,却在那李娇儿尸首上弄出点青紫瘀伤,然后便喊起冤来,你是那粉头的卖主,却不是名正言顺?”
就见面前那双头西门庆一手伸出十根指头戳着他骂:“我把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残民自肥的王八蛋东西!本来你也晓得,这世上另有‘国法’二字?!明天我就让你这类东西晓得,甚么是真正的国法!”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
一甩手,西门庆将李别传象个破麻袋一样甩到了皂隶们的脚下,淡淡隧道:“我手里拎的,不是个东西!”
如许的西门庆,才是李别传熟谙的阿谁西门庆啊!
围观的百姓都喝采:“星主大官人好硬的拳头!”
一个皂隶要讨西门庆的好儿,上前赶着就是一脚:“你这厮,敢惹西门大官人活力,就比如欺负我爹一样!看大爷给你来个狠的!”
当下谨慎翼翼地劝道:“大官人节哀啊!固然李娇儿没福,就这么去了,但我们还是要把她的后事办得妥妥贴贴的才对呀!”
自古官衙皆暗中,何时秦镜再光亮?却不知这场官司是非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俄然一眼看到了西门庆,那书役仓猝陪笑道:“本来是西门大官人来了。却不知大官人来此,是听审的?还是做证的?”
呆了或许是半晌,或许只是一顷刻,李别传蓦地觉悟过来一转头,先叫了一声苦也:“这西门庆莫非真是甚么天星转世?他如何长了两个脑袋?”
说着又要踢时,那李别传在地上哼叫着道:“张三哥,张三爷爷,看在我们同嫖一个的份儿上,明天你就容让我些儿吧!”
众皂隶都吃了一惊,这才认出他就是李别传来。就在这时,又有个管刑名的书役从内里出来,喝问道:“乱吵吵甚么?还不把阿谁敲冤鼓的人带出来?”
李别传一听西门庆这话里有些意义了,便笑道:“李娇儿尸身上,没甚么明伤暗伤,绳索勒出的印痕也是两耳顺行,八字未交,这自缢而死,是决然无疑的了。”
吸一口气,一拳砸在那鸣冤鼓上,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彻了阴沉森的县衙门;一拳刚过,二拳又来,这“咚”的一响,将清河县猫冬的人家都轰动了;待到第三拳时,“嘭”的一下,西门庆的拳头已经将鸣冤鼓给砸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