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边被蔡京拉着走,一边假痴不癫地妆出猜疑不定的懵懂之状,他那乡巴佬土包子的形象演义得恰到好处,落在蔡京和翟谦的眼里,主仆二人都是悄悄好笑。
蔡京听西门庆背诗背得驴唇不对马嘴,心中点头道:“我那些弟子,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便是乔年初脑痴顽些,但这书法文章,也还通透明白。这西门庆固然出身大师,晓些礼节,但到底不及诗书簪缨之族了。”
一时候酒足饭饱,蔡京便请西门庆入书房说话,西门庆抹抹嘴,晓得明天的戏肉要来了。
西门庆摇手道:“这个却不干太师的事。方才我神游太虚,正欲细心穷究太师命理,谁知心中有一忧愁之事直冲上来,将我神思扰乱,害我功亏一篑。这一来,怎能不叫民气头懊丧?”
西门庆正色道:“小人读那经籍时,看到一句,心中何尝不感觉惊心动魄,是以牢服膺住,再不敢忘,此时背出,请太师指导。”
又想道:“这西门庆在清河县,我那对劲弟子陈文昭在东平府,西门庆虽有文昭之志,却无文昭之才,莫如让他就近向文昭多多请教些文章之道,觉得将来下考场之境地。”
蔡京听得莫明其妙,忙问道:“四泉此言何意?”
进了阁中,只是东西早已各设一席,陈列得极是划一。西门庆和蔡京分宾主落座后,稍顷丝绳玉壶提清酒,金盘鲤鱼脍珍肴,西门庆固然是个清河县最大的吃货,又多了千年的见地,但到了这里也只能瞠目结舌,被这宰相家饮食上的豪华震慑得只能做小巫见大巫之叹了。
蔡京浅笑道:“本来如此!这点小事,何劳四泉如此忧心?那打虎豪杰慷慨壮烈,杀了一众小人,恰是为民除害,只当嘉奖,岂可加刑?老夫这便手书一封,让急递铺飞马送往东平府我那弟子陈文昭手上,必定不能让四泉你的兄弟受了委曲!”
本来这首《诗经;小雅;北山》,是讽刺统治者用人劳逸不均的名作,西门庆信手拈来,断章取义之下,既表了本身对朝廷的“忠心”,也能够撤销无数人因本身那天星名头引发的狐疑,正可谓一举两得。
西门庆一拍胸膛:“小人得蒙太师许了出息,非好好酬谢一番不成。太师且宽坐,待我渐渐算来。”说着,手掐法诀,嘴里嘀嘀叨、嘀嘀叨:“庵吧泥来吽,庵吧泥来吽,庵吧泥来吽,俺把你来哄……”就此装神弄鬼起来。
孰不知,西门庆心底也是悄悄好笑,两边就如许各怀鬼胎的来到另一处楼阁。但见阁设麒麟座,堂迎孔雀屏,高山里围廊环抱,鱼池中金鳞腾跃,厅前有四时不谢之奇花,槛外有八节长青之异卉,阶畔小巧盆景,摆布整齐,架上珍稀古玩,东西布列,一时之琳琅,粉碎多少布衣故里,四下之博雅,渗入无数黔黎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