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对劲地点头:“说得好!你有这忠君报国之心,便见得是你的忠义处!固然现在学问尚浅,但功到天然成,终有揣摩为大器的一天!”
西门庆感喟一声,未知休咎如何,先见忧愁满面。蔡京内心“格登”一下,紧紧地盯着西门庆的嘴巴。
西门庆咳嗽一声,便开口背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蔡京听西门庆背这篇《诗经;小雅;北山》,倒是没出甚么不对,微微点头,问道:“四泉你可知文中之意?”
孰不知,西门庆心底也是悄悄好笑,两边就如许各怀鬼胎的来到另一处楼阁。但见阁设麒麟座,堂迎孔雀屏,高山里围廊环抱,鱼池中金鳞腾跃,厅前有四时不谢之奇花,槛外有八节长青之异卉,阶畔小巧盆景,摆布整齐,架上珍稀古玩,东西布列,一时之琳琅,粉碎多少布衣故里,四下之博雅,渗入无数黔黎血泪。
西门庆听了,喜上眉梢,扑翻身便拜:“若得如此,实开天高地厚大恩,请受西门庆一拜!”这恰是:
突破金枷逃饿虎,挫开玉锁走毒龙。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西门庆又感喟一声,便将武松杀人,闯下了泼天大祸之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又想道:“这西门庆在清河县,我那对劲弟子陈文昭在东平府,西门庆虽有文昭之志,却无文昭之才,莫如让他就近向文昭多多请教些文章之道,觉得将来下考场之境地。”
西门庆正色道:“小人读那经籍时,看到一句,心中何尝不感觉惊心动魄,是以牢服膺住,再不敢忘,此时背出,请太师指导。”
蔡京哪知西门庆心中的深意?看看天气近午,便笑着站了起来:“本日四泉到来,实老夫平生未竞之喜也,不成不击萧韶之乐,共作高阳豪客。四泉亦有平原之兴趣否?”
西门庆暗中嗤笑:“蔡京老儿,你入我彀中矣!”
蔡京肚中暗笑:“也不知这小家伙又要出甚么洋相。”当下笑道:“那便背来。”
西门庆摇手道:“这个却不干太师的事。方才我神游太虚,正欲细心穷究太师命理,谁知心中有一忧愁之事直冲上来,将我神思扰乱,害我功亏一篑。这一来,怎能不叫民气头懊丧?”
蔡京暗笑:“这西门庆虽是大师公子,但现在看来,他家中所传的那点儿镇守口袋的高雅,俱已抖尽。”
进了阁中,只是东西早已各设一席,陈列得极是划一。西门庆和蔡京分宾主落座后,稍顷丝绳玉壶提清酒,金盘鲤鱼脍珍肴,西门庆固然是个清河县最大的吃货,又多了千年的见地,但到了这里也只能瞠目结舌,被这宰相家饮食上的豪华震慑得只能做小巫见大巫之叹了。
一时候酒足饭饱,蔡京便请西门庆入书房说话,西门庆抹抹嘴,晓得明天的戏肉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