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静虽在军中很多光阴了,但却从未曾亲身上过阵,更别提如此近间隔地旁观血淋淋的首级,早被张君武的杀伐果断给震得腿脚酸软不已,脑筋都转不动了,又哪还能思考甚应对之道的,这会儿听得张君武见问,一张老脸顿时便涨得个通红不已。
“事到现在,尔这厮还在迟延时候,妄图裴老狗会来救你么,嘿,本将且就先拿你来祭旗也罢,来啦,拖到帐外,砍了!”
贾闰甫的人头狰狞非常,可张君武却底子不在乎,随便地一挥手,将呈献首级的兵士屏退了开去,面色凝重非常地目视着兀自没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萧怀静,忧心忡忡状地发问道。
“萧大人,军情告急,还请内里叙话可好?”
“但消能敉平大患,老夫何惜一死哉,张将军放心,老夫这就去走上一遭!”
愁是天然之事,要晓得往昔萧怀静与裴仁基之间虽是不睦已久,可彼其间还会顾忌到朝臣的面子,并未曾公开撕破脸,现在么,经午间那么一场大闹,彼其间的干系已是断无挽回之能够了的,午后,激于一时之愤恚,萧怀静当场便拟就了弹劾本章,告急着人发送江都,可事了以后,却又模糊悔怨了起来,没旁的,此际乃是战时,身为一军主帅,裴仁基但是手握重兵来着,万一如果将其给逼反了,那结果须不是好耍的,也自在不得萧怀静不为之忧心忡忡了的。
“好叫萧大人得知,裴仁基那厮暗中派出贾闰甫前去洛口仓,与逆贼李密暗通款曲,欲杀你我,并献虎牢关以表忠心,事急矣,若不早做定夺,我军危在朝夕啊。”
在萧怀静到来之前,张君武便已审过了诸般人等,是时,自知必死无疑的贾闰甫死活不肯开口认罪,可其他几名原齐郡军兵士倒是早将其给供了出来,正因为此,张君武底子就不在乎贾闰甫认还是不认。
军中就两巨擘,在已将裴仁基完整获咎死了的环境下,张君武明显就已是萧怀静独一能依托的力量,正因为此,哪怕表情烦躁不堪,可一听是张君武有请,萧怀静连问都没问上一句,起家便行出了大帐,低着头,苦衷重重地便往右营赶了去……
口中堵塞着的破布一被取下,贾闰甫紧着便狂喊了起来,满脸的惶急与委曲之色,就仿佛他真是遭了天大的委曲普通。
右营的中军大帐外,张君武早就已在恭候着了,这一见到两名手持灯笼的兵士陪着萧怀静仓促而来,立马紧着上前数步,非常恭谨地便行了个礼。
第二十九章 算与反算(三)
“回少将军的话,小人宋三春,乃贾闰甫帐前亲兵,本日……”
“事既急,末将也就擅埋头回了,此事若能……或可降落裴老贼背叛之影响,只是萧大人却须得冒些险了,就不知萧大人可愿为否?”
张君武一声令下,早已领着人藏着后帐的张恒立马大声应了诺,将五花大绑着的贾闰甫从背面推了出来。
“带上来!”
待得那三名兵丁跪倒在帐中以后,张君武也自未曾稍有担搁,紧着便直奔了主题。
萧怀静先前就在担忧会将裴仁基给逼反了,此际听得张君武亲口证明,顿时便被惊得个双目圆睁,慌乱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贾闰甫虽有几分胆色,但是存亡间有大可骇,真到了死之将至,贾闰甫当场便失禁了,一边狂嚷着,一边拼力地挣扎着,可又哪能摆脱得开两名孔武有力的兵士之挟持,喊声未消,一道刀光闪过,其斗大的头颅便已是翻滚下落了地,自有一名流兵眼疾手快地一抄,将兀自还在转动着的首级提溜了起来,大步行进了帐中,将滴血的头颅亮在了张、萧二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