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两人竟是隔着一道月门齐齐顿住,相对无言了。
沈令蓁一听“惩罚”二字就记起好端端挨了十鞭子的霍舒仪,想霍家人动起手来当真要命,从速劝道:“我不费心,不费心的,只是可巧发明这奇特之处,才顺嘴来问一问郎君。”
京墨瞥瞥他:“杞人忧天甚么?总归眼下蒙在鼓里的是少夫人,主动权还在郎君手里。”
“没有谁能够吃鹰。鹰是没有天敌的。他们当我是蝉,我却要做鹰。”
沈令蓁愣了愣:“那是……那是甚么意义?”
“芙菌是甚么?吃的吗?”
霍留行目光一凝,转眼又规复泰然,不答反问:“哪来的?”
霍留行一个板栗悄悄敲下去:“你说谁不顶用?”
蒹葭和白露闻声身后动静,向他行了个礼,解释道:“姑爷,是婢子们渎职,叫少夫人一时馋嘴,吃多了荔枝酒。”说着又转头去搀沈令蓁,让她躺下。
霍留行掉头想走,迈出去一步又愣住,转头把她拎起来,咬着牙诘责道:“你说谁是大老粗?”
沈令蓁挥挥手,不要她们顾问:“你们摁疼我了……”
空青急了,替他解释:“少夫人,您就别难堪郎君了,郎君这是不美意义承认呢。”
他笑着垂眼看她:“这天底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空青一愣之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沈令蓁说:“郎君说,少夫人这些天吃了很多苦,他歉疚非常,无颜面对您,叫小人去购置些您喜好的吃食来奉迎奉迎您!今早这吃食已经送到了!”
“你说你,阐发起诡计阳谋来头头是道的,碰上这类事就不如我看得清楚了。”空青长叹一口气,“我问你,假定我现在奉告你,不要去想荔枝长甚么样,你脑袋里在想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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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故意劝他,可眼看他那风雨欲来的神采,又不敢开口,只好冷静服侍他歇下。
霍留行好笑道:“我不是你阿爹。”
霍留行的手指在轮椅的木扶手上摩挲几下,默了默道:“是我的不错。”
“……”
霍留行看着她这喜笑容开,阴霾尽散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看方才,我给郎君搭了个台阶,换作之前他必定顺势下了,现在却不肯拿那些蜜语甘言去利用少夫人,这是为何?你再看,郎君这几天不须对付少夫人,本该乐得轻松,但看着却反倒苦衷重重,这又是为何?”
沈令蓁细细回味了一下空青的话,再看霍留行这个“你多甚么嘴”的神采,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本来郎君这几天不理睬我,是因为那日吓着了我,自发歉疚无颜呀?”
“哦,”沈令蓁回过神,将手中宣纸展开,“这是郎君题的诗吧?”
京墨共同地埋下头去:“小人无能,请郎君惩罚。”
佩剑与他一样,疤痕与他一样,连武功招式也与他一样,这不该一样的全一样了,如何该一样的却不按路数来?
等四下没了人,空青难过望天:“京墨,你说郎君和少夫人可怎生是好啊?”
沈令蓁连“哦”两声:“那我不难堪郎君。”又问空青,“你方才说,今早送到了甚么?”
沈令蓁“嗷”地抱住了脑袋,躲去床角,警戒地看着他:“不对,不对,阿爹向来不打我的,你不是我阿爹!”
沈令蓁为莫非:“我所见那手行楷笔势刚健,飘若游云,矫如惊龙,以我之能实难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