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上，沈令蓁憋了满肚子的话想问，等吃到后半程，看霍留行搁下了筷子，也没了用饭的心机，拿巾帕擦了擦嘴，叫他：“郎君。”
沈令蓁点点头，一双手用力攥紧了桌缘。
车子完整停稳的那刻，他的脚后跟已贴到绝壁边沿，只差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沈令蓁摇点头：“我不挑食，郎君吃甚么，我就吃甚么，今后不消叫厨房另起锅灶。”她说着，也没要一旁的空青和京墨服侍，亲手盛了碗羹端给他。
“郎君呢？”
霍留行语气带笑，支肘瞧着她：“哦，是如许？”
“不比汴京热烈，于你恐怕算是由奢入俭，但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这如何行？”眼看疼得嘴都歪了，他还在对峙，“少夫人令媛之躯，怎能做劣等活计。”
霍留行望着那门槛不成思议地一笑，转念低头看了看本身的伤疤，又看了看胸膛，目光在这两处来回巡睃了几遍，皱起了眉头。
霍留行笑了笑：“这是如何了，好端端提及这些来？伉俪二人本就该风雨同舟，我当然是信赖你的。我如有甚么事，也必然会照实奉告你。”
两人明显也有些惊诧，但很快收敛了神采。
空青一愣，一双眼直直地瞪着她，仿佛还在等她下文。
汴京的夜市繁华如昼，除非战时，常日普通不设宵禁，是出了名的不夜城。但庆阳这里，一则人丁稀少，二则经济掉队，如何也不像灯红酒绿的处所。
第八章
但从火线望去，沈令蓁只看得见他手肘那边破了块皮，别处那里另有甚么伤甚么疤却不得而知了。
沈令蓁难堪地背过身去，解释道：“空青在给郎君送衣物的路上闹了肚子，我就替他送过来了。”
沈令蓁恰是在廊下踱步时瞧见了托着漆盘，仓促朝净房走去的空青。
倒是霍留行先开了话匣子：“方才吃紧忙忙的，磕着哪儿了吗？”
她皱着眉叮咛：“你千万不要麻痹粗心，伤必然得养细心，如果落下病根就糟了。”
漆盘上头搁了一叠红色衣物，她远远瞥见了，叫住他：“你这是做甚么去，但是郎君沐浴完了？”
沈令蓁吸吸鼻子，也不知消了多少气，勉强道：“那好吧。”
“真想晓得？”
他像怕污了朱紫的耳朵，没将“如厕”一事说全，沈令蓁却也听懂了，面露几分挣扎之色，最后悄悄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决计：“那你去忙吧，这衣裳我替你送。”
“那就有劳少夫人了……”空青弓着腰咬着牙，给她指指净房地点的方向，然后一溜烟跑没了影，一向到无人的拐角才直起家板，欣喜地拍了拍胸脯。
“我这儿没事了，”沈令蓁奇特地回看他，“你别叫郎君等急。”
这个角度，刚好能瞧见他上半胸膛。在那边，在他左边锁骨下方两寸处，有一块方刚正正，凹凸不平的狰狞陈迹，固然仿佛因为泡过热水的原因微微泛着红，比影象中的陈年伤疤看起来新上很多，但这位置、模样，都能对上。
“这个时候上街去？”她看了眼窗外大暗的天气，“庆阳也有夜市吗？”
“……”
空青朝霍留行挤眼色：好了，甭管为甚么活力了，归正肯定是活力了，那就一个字――哄！
沈令蓁忐忑地来到净房门前，腾出一只手叩了叩门。
“在西羌的战俘营被刺了字，返来后嫌丑，就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