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新年无疑将储入每一小我的影象。白嘉轩天不明起来洗了手脸,扑灭了祭桌上的两根红色蜡烛,插上了五根紫色的香,叩拜三回,然后把一捆雷子炮夹在腋下走出街门站在仍然乌黑的街巷里。他把雷子炮的火药捻子抠出来,噗地一声吹动手里的火纸扑灭捻子,麻纸卷着黑火药的捻子吱吱吱响着迸收回一串串闪亮的火星,他一甩胳膊,头顶黑沉沉的夜空便收回一声痛快淋漓的爆炸。他喜好放炮,并且只喜好放雷子炮。他站在门楼外的街巷里,把一个个细弱的雷子抠出捻子抛入空中,跟着一声接一声的脆响,爆碎的爆仗纸屑在酷寒的夜空悠悠飘落下来,落满他的弁冕和肩头。当他纵情放足了炮回到上房正厅的时候,儿子和媳妇们已经拜过祖宗,也向白赵氏叩过甚,只等着给他拜年祝贺了。
碗客和铡刀同时从戏楼的背景被拖到前台。铡刀摆在台子左角。碗客被五花大绑着押在台子右角。碗客仍然从扭着他胳膊的四只手里往上蹦,往起跳,骂着叫着,台下的呼吼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