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到贺家坊的“忙罢会”日,贺耀祖主持请来了南原上久负盛名的麻子红梨园连演三天三夜,把在贺家坊之前演过戏的大村大户赛过了苫住了,也把原上已经构成的欢乐氛围推到飞腾。这是一年里除开过年的又一个轻松欢乐的时月,即便像白嘉轩如许松散治家的大庄稼主户,也表示出非常通达贤明的态度。日头还未落下原去,白嘉轩站在院庭里宣布:“今个喝汤[1]喝早些。喝了汤都去贺家坊看戏。我在屋看门。”他又走出大门走进牲口圈场,对方才背着一笼苜蓿返来的鹿三说:“三哥今黑你去看戏。我来经管牲口。麻子红今黑出台唱的是特长戏《葫芦峪》。”鹿三谦让说:“你去你去,你也爱看戏喀!”白嘉轩说:“我跟麻子红已经说妥,给贺家坊唱毕接着到咱村唱,咱白鹿村的会日眼看也就到了嘛!咱村唱起戏来我再看。”鹿三把缀着一串串紫色花絮的苜蓿从笼里取出来,码齐摞堆在铡墩跟前。白嘉轩揭起铡刀刃子,鹿三跪匐下一条腿,把一撮撮苜蓿拢起来喂到铡刀口里去。白嘉轩双手压下铡刀,咔哧一声,堵截的苜蓿齐刷刷扑落到脚面上,披收回一股暗香的气味,从土打围墙上斜泄过来的一抹落日的红光照在主仆二人的身上。鹿三接着给水缸里挑满了水,然后推了几车晒干的黄土垫了圈,再把牲口牵回圈里,拌下一槽苜蓿,拍打了肩头前襟后背上的土屑到前院屋里去喝汤。鹿三是个戏迷,逢着哪个村庄唱戏,甚或某户人家办理丧事请有吹鼓手为死人安堂下葬唱乱弹,他都要赶去看一场听一回过一过戏瘾。牛犊读书不开窍,整日价跟着鹿三犁地种庄稼务弄牲口,也就跟着鹿三染上了戏瘾。喝毕汤今后,暮色苍茫里鹿三咂着烟袋,胯骨中间跟着牛犊走出白鹿村看戏去了。

贺家坊的戏楼前人隐士海,浓烈的旱烟气儿搅和着汗酸味儿在戏台下构成一个庞大的气团,令人堵塞。戏楼两边的台柱上挂着两个盛满清油的大碗,碗沿上搭着的一条粗捻上冒着滚滚油烟,炽红的灯火把台子上的演员照得忽明忽暗。本戏《葫芦峪》之前加演折子戏《走南阳》,被王莽追逐着的刘秀慌不择路饥渴交困,遇见一名到田里送饭的村姑,戏剧便在刘秀与这位村姑之间展开。刘秀此时没有了天子的架式纯粹是一个死皮赖娃,不但哄唆得村姑向他奉献出篮子里的蒸馍和瓦罐里的麦仁汤,并且在吃饱喝胀有了精力以后便耍骚使拐调戏起村姑来了:“本日里吃了你半个馍,我封你昭阳半个宫。”刘秀唱着承诺着就伸手去摸村姑的面庞儿。“本日里吃了你两个半个馍,我封你昭阳坐正宫。”刘秀唱着承诺着又撩起腰带摔打到村姑的前裆里。麻子红出演村姑,天生的柔滑甜润的女人嗓音特富魅力,人们已经健忘了他厚厚的脂粉下打着摞儿的大小麻窝儿,被他的演出倾倒了。村姑对刘秀死乞白赖讥笑骂俏脱手动脚的骚情行动明着恼暗着喜噘嘴拒斜眼让半推半就实际上好的阿谁调调儿,麻子红把个村姑演得又稚又骚。台下一阵阵起哄喝采打唿哨,小伙子们用心拥堵着朝女人身上蹭。白孝文站在台子靠先人群略微疏松的处所,瞧着刘秀和村姑两个活宝在戏台上打情骂俏吊膀子,感觉如许的酸戏未免有碍观瞻感冒败俗教唆学坏,到白鹿村过会时绝对不能点演这出《走南阳》。贰内心如许想着,却止不住下身那东西被挑逗被挑逗得疯胀起来。做梦也料想不到的事俄然产生了,黑暗里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阿谁东西。白孝文恼羞成怒转过甚一看,田小娥正贴着他的左臂站在旁侧,斜溜着眼睛瞅着他,那眼神精确无误明显白白布告他:你如勇敢吭声我也就大喊大呼说你在女人身上耍骚!白孝文完整清楚那样的结果不言而喻,堆积在台下的男人们当即会把他捶成肉坨子,一个在戏台下趁黑耍骚的瞎熊不会获得任何怜悯。白孝文慌恐无主,心在胸膛里突突狂跳双腿颤抖脑筋里一片昏黑,喊不敢喊动不能动,伸着脖子生硬地站着佯装看戏。戏台上的刘秀和村姑愈来愈不像话地调情狎昵。那只攥着他下身的手悄悄表示他分开戏场。白孝文服从于那只手刚强果断的表示,假装不堪沤热从人窝里挤出去,幸亏黑咕隆咚的戏场上没有谁认出他来。那只手牵着他分开戏场走过村边的一片树林,斜插过一畛尚未翻耕的麦茬地,便进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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