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从腰里取出那把梭镖钢刃,撕掉裹缠着的烂布,抓住酒瓶把烧酒倒洒在钢刃上,清澈的酒液漫过钢刃,变成了一股鲜红鲜红的血流滴落到地上;梭镖钢刃突然间变得血花闪烁。黑娃双手捧着梭镖钢刃扑通跪倒,仰开端呼啸着:“你给我明心哩……你受冤枉了……我的你呀!”大拇指也被这奇特的气象吓得发楞,跪下一只腿搂住黑娃的肩膀:“兄弟快给我说,是谁受了这大的委曲?”黑娃紧紧盯着梭镖钢刃说:“我媳妇小娥给人害了!”话音刚落,梭镖钢刃上的血花顿时消逝,锃光亮亮的钢刃闪着寒光,本来淤滞的玄色血垢已不再见。大拇指从黑娃手里接过梭镖钢刃打量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亲手把他宰了!快说,快给我说是谁?”黑娃一手重重地捶到膝头上,痛苦地扭捏着脑袋:“是——我——大!”大拇指张大着嘴半天合不拢,咣当一声把梭镖钢刃扔到石桌上,缓缓站起来喃喃说:“我的天哪!一个窝里的也咬起来了……”
大拇指转过身扶起黑娃,拥搀着走到火堆跟前坐下来,往火堆里增加了几块木料,爆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他沉寂地说:“兄弟,令尊鹿三叔但是个好人哪!”黑娃不大在乎地问:“你认得?”大拇指叹口气:“我跟三叔在一个号子里坐了半年哩!岂止认得。”黑娃骇怪起来:“你是……三官庙里阿谁领着世人‘交农’的和尚?”大拇指抿着嘴算是默许,终究选定了一个向黑娃坦露本身诡秘得绝无人知的出身的机会,半自嘲弄地说:“我也是因了一个女人才落草的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