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白孝文就把一根细钢钎塞给了黑娃。黑娃接住钢钎时,那双死绝的眼睛烁出一道利光。白孝文当晚刚回到东街住屋,后半夜时又有人敲窗棂。他开了门,黑暗里瞅不准面孔。那人说:“我给你捎来一封信。”白孝文内心收缩起来,进屋到灯下拆开信封,原觉得是匪贼头子郑芒捎来的,不料倒是鹿兆鹏的亲笔信,一样是哀告他设法留下黑娃性命。白孝文看罢信扬开端来。送信人往灯前挪了两步,嗤的一声笑着问:“你还熟谙我不?”白孝文惊骇地叫起来:“韩裁缝?”韩裁缝说:“请你给个回话。”白孝文严峻地说:“你给鹿兆鹏说,让他甭胡搅和,他越搅和黑娃死得越快。韩裁缝你也是共党分子?本日要不是在我屋,我就把你扣起来。”韩裁缝沉稳地笑笑:“咱俩一对一你不是我的敌手,拾掇你不消枪只用一把剪子就够了。”白孝文也强撑面皮:“有礼不打上门客,你走吧!下次再如许我就不客气。”韩裁缝说:“鹿兆鹏也很重义气。黑娃不过跟他闹过几天农协,厥后不随他了,可他还是想救他一命。你给个回话我就走。”白孝文沉着下来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共党甭胡乱搅和。你越搅和黑娃死得越快。还要啥回话呢?你走吧!”
拜见祖宗的典礼安排在午餐过后。因为长幼有序,白孝武不能主持这个典礼,只是做着详细事件,而由白嘉轩亲临祠堂主持。白鹿两姓的成年男女,一听到锣声,便早早拥进祠堂,看阿谁转头的荡子重归的风采,不便出口的兴趣更在他的新娘子身上。白孝文领着太太在孝武的导引伴随下走进祠堂大门,便瞅见那棵又加粗了的槐树,脑筋里蓦地闪现出由他主持奖惩小娥和由弟弟主持奖惩自个的景象。贰内心一阵虚颤,又一股仇恨,然后移开眼睛,径直走过院子,跨下台阶,走近敬奉着白鹿宗族鼻祖及列代祖宗的祭桌前站定,那幅从屋梁吊颈垂下来的宗谱,密密麻麻填写着逝者的名字,上面空着的红线方格等候着厥后的人续填上去。白孝武扑灭了两支注满清油的红色木筒子蜡烛便退到一旁。白嘉轩佝偻着腰站在祭桌前,面对世人收回洪大如钟鸣的声音:“祖宗宽仁厚德。不孝男白孝文回籍祭祖,乞祖宗宽大。上香——”白孝文从香筒里抽出五根紫香在蜡烛上扑灭,双手插进香炉,退后一步和太太站成齐排儿,一道长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