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上白鹿原顶一竿子高了,这块一亩多点的地盘耕翻完了,卸下犁具再套上铁齿耙,白嘉轩扯着两条套绳批示呼喊着红马耙磨过一遍,空中变得平整而又疏松。鹿三又解下耙来再套上犁杖,在翻耕耙磨过的地盘上开沟播种了。嘉轩每隔两小犁,跟着鹿三的屁股溜下掺杂着细土的种子,然后用长柄扫帚顺着溜过种子的犁沟拖沓畴昔,就给那些藐小娇弱的罂粟种子覆盖上一层薄土了。
白嘉轩背着褡裢走进病愈元中药铺,这是爷爷领着父亲在盘龙镇收买中药材时建立的送货点,相互信赖的干系已年深日久。他先报了爷爷的名字,接着报了父亲的名字,最后报出岳父的名字,病愈元的康掌柜专意访问了他,又指派伴计当下收买了鸦片,并且热情地指出他炼制质量不高的技术性弊端,并奉告他火候的掌控相称首要。白嘉轩说这是头回试火,下回必定就会弄得好些。他出门时内心不觉往下一坠,褡裢里头装的银元比来时装的那罐鸦片的分量沉重很多。
长工鹿三把犁铧套绳清算齐备,从马号里牵出红马拴在院子里的石雕拴马桩上,扯着大步走进院庭,大声扣问种子的事。嘉轩从里屋走出来:“你先喝口茶。”鹿三站在院庭里说他不喝,仍然扣问麦子和豌豆掺杂的比例,二八还是三七?嘉轩说:“这块地种药材。种子你甭管,我拿着。”说着喷出一口烟,吹净水烟筒里的烟灰,放下水烟壶,喝下最后一盅茶,就赳赳地走出街门,进入马号。鹿三解下红马牵着,套上犁杖。嘉轩打起沉重的铁齿大耙子,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