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将面具罩在脸上,走到沈楚前面,转过身,将剩下的银钱递给他,“真是华侈,买两盏灯如何用的了这些钱。”她语气中带了些小小的责怪,倒像是百年前在云岭晴岚和他抱怨神通难学的时候。
她不晓得,竟然还会来到这个小院子,好似做梦,终究他带着她又走到了玉石栏的桥上,他双手扶着雕栏,声音不高不低,“开灯。”
沈楚有将手往前伸了伸,“我还拿两个面具,多了也不必找了。”
女人的箱子撞到了门框,沉闷的声音,惊得白木蓦地一颤,缓缓醒了神,目光闪动,拉了沈楚转过身往路上走去。
沈楚却将两盏灯都拿在本技艺上,轻声道,“别急,我们先到沈第宅去,放在西园的那条小河里,再者,我有样礼品送给你。”
她没有在夜间出过门,畴前有符咒压着,厥后是苦衷重重,那里还顾得上玩耍。
白木却将钱塞与他手里,“您收着吧!”
白木伸脱手,将河灯拿了出来,“我们渡它托生吧!”
沈楚“哈哈”的笑了起来,渐渐的将她手中的面具拿开,“哪个都欠都雅,人家唱傩戏的面具,丑死了。”
马车走的很慢,从山路高低来,已是沉沉的夜,月上中天,袅娜的风吹着大道中间的树影斜斜,沙沙作响,树上的虫子早就不叫了,只能听到车轮子碾在土路上的声音。
小吴弓着背,在他身边走着,“没甚么大事,都挺好的。”
白木倒是走看看右看看的,将街上没有收摊的店全数看了个遍,这才停在绝顶的一个巷子口,倒是愣住了,一步也不移。沈楚走得近了,才晓得她为甚么不动了,本来那巷子的第一家里头,有一个女人在唱着小曲,只隔了一道墙,听去倒也不吃力。那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不像是梧州人,倒像是江浙一带的口音,唱着轻巧的曲调,那首曲子白木畴前听过,是一首《玉簪记》,在杭州的街头,一百年前,和业平。
他接过钱,揣入口袋里,又伸脱手想拿过她手里别的一张面具,她却拽得紧紧的,不肯给他,她将脸上的面具取下,又带上了这一个,问他:“我带哪一个都雅?”
他点了点头,淡淡道:“都还好吗?府上有甚么事没?”
沈楚微微一愣,风俗性的将手腕上的鱼骨串取了下来,在手指间不竭的拨弄着,见白木笑他,才又套了归去,“畴前风俗了,忘了本身这一世没有神通了。”有些无法。
她记得现在是公历八月份的,自从晓得了孙中山推行的公历今后,她反倒记得清楚些。公历八月份,也是应当到旧历的七月半了,中元节,鬼节,放河灯超度亡魂,助鬼托生。
白木哼了一声,将两个面具都扔给他,转过身,大跨步的往前走着。
她长长的头发也没有绾起,跟着她的行动轻扬起来,扫过他的面前,浅浅的香气,叫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大叔见有主顾上门,仓猝招揽道:“本日中元节,二位可要买两盏河灯?”
门房小吴老远便瞥见了他,赶紧小跑了出来,“六少返来了?”
沈楚却立即取出几块银钱来,“要两盏。”
四周都是人,偶尔两个孩子跑过,撞到她的手臂,沈楚便站在她的外侧,将她与旁人隔开。
沈楚先下了车,回身伸脱手来,她有些踌躇,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路旁的小贩又开端叫唤了,刚才看到的面具色彩很素净,他的手掌仍然伸在那边,她不再多想,终究哈腰探出车门,执了他的手,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