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妖怪!”
“可这红蝶、这红伞……”
这场雨大水猛兽似的,轰啦啦当头泼下,几家门派大伙被浇的透湿,发梢哒哒地滴水。
落音指尖琴声未停,从善如流地淡笑道:“多谢嘉奖。”
“妖孽!明天我们死在这里,总有人来清算你,替我们报仇!”
洺竹理理衣袖,柳含光便一撅一拐地走过来,他慢条斯理地说:“‘火毒掌’历代五毒门所传,我虽习不得,为我所用也是好的。小僧不过一介吃斋念佛的小和尚,前来天然是将你们纳为己用。”
百里汐舔舔牙缝儿的血渍,浅含笑起来,认识很恍惚很恍惚,她懒懒眯起眼睛,含混不清地说:“这场雨来得太晚,我都装不下去了,帮我说说寂明曦。”
百里汐没站稳,靠在此人怀里,他呼吸轻微不稳,胸口起伏,想来是方才赶到。
“反正一死,惊骇有何用?”
“诸位大人夜安,小僧洺竹。”
“如果怨鬼亡魂上身,大略是对苏姊君行不通的。”她一边缓缓地走,一边伸开手,“毕竟,我已经在这里了啊。”
黑雾方才化解,他们的手赶紧握紧兵器,一时候也不敢妄动,眼睛死死盯住百里汐,仿佛她一动,他们就会一拥而大将她碎尸万段,反倒将洺竹排在其次。
如此沉寂黏稠而乌黑的夜里,有风吹过。
密麻清脆的雨水将稠密黏稠如黑泥的雾气冲散大半,地上积起浅浅的玄色水潭。
“是啊,为甚么呢?”百里汐歪歪头,看看自个儿的指甲,“我救他们,大抵是他们比较笨吧。”
洺竹默了半晌,细细将百里汐高低一打量,眸中拂过光,他笑道:“你若真是那离笑宫白发女魔头,小僧有一事不明,这里的都是要将你赶尽扑灭的人,你为何要救他们?”
不再是少年音,这嗓子沙哑降落,如同千年火烧过喉咙。
“……”
洺竹呵呵一笑,“我是洺竹。”他指指本身胸口,也不讳饰,“阿谁傻和尚就在这里。”
“好。”
男人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从她手中抽出红伞,冷静撑在她头顶。
洺竹点点头,拍拍衣裳站起来,“说来,路上我碰到一小我,想来炎庄主熟谙。”
“做如许惨无人道的事情,殛毙如此多无辜的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扫一眼昏倒的炎长椿,又饶有兴趣地将脸上千变万化五颜六色的王谢正士们挨个儿一瞧,“你看,这所谓的王谢朴重,一扑灭烧苗,一点点谎言,再加上方才你一点小伎俩,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讨伐炎石军,压根不去想此中究竟与本相。说不准现在我把他们给救了,我就被洗白了呢?”
他低下头,规端方矩地双手合十行上一礼。
“虽挖眼人不在了,我代庖一下也何尝不成,”洺竹蹲下来,细细将落音的双眸一瞧,“阿弥陀佛,你不但琴弹得好听,眼睛也不错,也许能用好久。”
别庄院场里其别人的叫声和面庞仿佛皆然消弭于雨中。
身后行尸走到落音和徐川面前,手里的长剑泛着寒光搁在他们脖子上,洺竹讽刺道:“你觉救得了统统人?”
雷声轰鸣,近在耳边,掀起的暴风吹得百里汐以伞作挡后退几步,心想,来了啊。
打坐的人们已方寸大乱,惨白的面色比之前要丢脸很多,死灰普通,仿佛撞见白首魔女这件事儿,比自个儿死掉还要可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