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御剑尚不大熟稔,到姑苏时几分怠倦,筹办安设安息,听姑苏住民闲谈城隍庙画壁之事,心觉女妖作怪,便提剑一探究竟,被带进壁画中也就罢了,哪知被鹤女五花大绑吊在屋顶,呜呼哀哉。
寂流辉横在门口,面无神采道:“何事?”
她指着床上甜睡的男人,“再则,如许的男人,随便就跟一个女人走了,你们救他何为?”
百里汐转悠手中的伞柄,在夜里沉寂无人的街道上一蹦一跳,夏季的夜风一点点飒爽,小河远处的林道间模糊蝉鸣,“小孩子不要太钻牛角尖。”
“既然你不晓得谁千辛万苦、凄厉狠绝,流淌别人层叠血肉与森森白骨养出一朵阎罗花,把你带返来。那你最好也不要去究查,多生恩仇,且问六合,有幸重返于世有几人?”
寂流辉:“天气已晚,明日再叙。”
鹤女扫望寂氏等人和百里汐,唇边扬起一抹惨白的笑容,她望着红伞女子身后的青袍男人,道:“小仙苦苦修炼成仙,只不过想与意中人终立室属,不求人间任何容身之处,只求画中一方小小安宁,道长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围追堵截?”
寂黎挠挠头,喃喃说:“本来仙也有断不掉的情根啊。”
百里汐咽下一口茶,走廊天花板吊着描花的牡丹灯,一盏一盏,灯光落进她眼里,仿佛盛满潋滟的酒,她也不知再看向那里,轻声说:“我现在能一件一件的,晓得我死前不晓得的事,真的太好了。”
团体而言,是个淡薄的人。
寂白思忖道:“这……是那只仙鹤?那床上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百里汐望着壁画中这方六合,华丽的楼阁亭台,迷醉的温香软玉,那绝唱的羽衣,火焰烧尽的男人,独坐其间的鹤女,皆然幻象,归于坊间不知深浅情思的传说。
“女人。”
寂白道:“苏前辈说的但是仙鹤织衣的故事?”
男人展开浑浊无神的眼,百里汐愣了愣,这才发明,他是盲的。
寂流辉默了一默,道:“师兄喜好。”
“阿花、阿花,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能瞥见你了……”男人断断续续地说,他笑了一下,“你特别都雅,穿戴红色的裙子,我们在一个很标致的宅子里住着……如果我真的能让你住那么都雅的宅子就好了啊……”
四位回堆栈,新定下客房,百里汐看寂家弟子进了屋,又看寂流辉进了屋,提脚根出来。
寂黎说:“小红可有灵性,脖子上有个红色胡蝶结,特显眼,好敬爱的。”
百里汐听得几分兴趣,转头对寂流辉说:“我也去灵印寺看看行不可?”
百里汐一听,忙不迭变身书院先生,煞有介事道:“你们没传闻过鹤仙的故事吗?”
“本来寂明曦不但喜好炒菜,还喜好胡蝶结。”
烛光晕黄,和尚念佛那重堆叠叠的佛音,木鱼敲敲,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
宗主发话,只好明日再叙。
“借尸还魂之术未免太吝啬了些,那里要用到阎罗花?”鹤女嘴角扬起不屑的笑,看她的眼神有点儿幸灾乐祸,又有点儿……怜悯。
鹤仙嘲笑:“我心恨他,可放下与否,你这贫嘴的小丫头那里能晓得。”
彻夜月光是敞亮和顺的,洒在古刹天井内,衬得石砖洁净得空。
“相公!相公!”阿花不哭了,抱住男人的脑袋用力儿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