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苦战的寂氏弟子面露忧色。
寂白小脸青白，一身盗汗，目光超出一个个丑恶扭曲的脑袋，落在树下女子的身上。
事情产生在一线之间——
她也正望着他。
寂黎还没喊完，百里汐抬起剑，不受节制地朝他攻去。
“……夫人想说甚么？”
寂流辉一剑穿进她的胸口，从她背后捅出来。
他暴露镇静担忧的神采来：“但是病发了？”
喀啦。
就算旁人识不得，百里汐也晓得他活力了，清俊面庞上雪霜一片，眼底层层结了冰，有甚么在冰封之下猖獗翻滚。
百里汐瞥见寂流辉的眉眼，近在面前，绝壁呼呼的风声中，白夜流转的光芒中，近得能够数一数他的长长睫毛。
百里汐就拿剑站在这群罗刹里头，谁来砍谁。
中间另几名寂氏弟子大惊，明显是不认得寂淑仪的脸，纷繁举剑，百里汐身边一罗刹见状，庇护她似的朝弟子们噬咬冲去。
百里汐没有看清寂白的身姿，却见洺竹抬起了一只手，那不是人类的手，是玄色野兽的倒钩尖爪，比方才任何罗刹都要锋利狭长。
敞亮的银色镜子中，她看到一张脸，不是她本身的脸。
“白夜”在他手中微微震惊，迸收回料峭寒意杀气。
寂白微微一愣，“……甚么？”
她握动手里的红伞，转头去看寂白，去看小少年的眉眼，去看他眉心的朱砂。
女人的笑声近在耳边，在乌黑的天下中回荡，字字句句梦话喃喃，如恋人嘉话。
“琴天然要弹，”落音面庞浮出一丝凝重，他的嗓子因悠长的衰弱而有力孱羸，苗条的手指却重重在琴弦间拨撒，力道顿挫顿挫，浓暗的琴声仿若裂帛沙哑炸开，音色切切大珠小珠落盘，竟开出一张变幻莫测的风音结界，将整座天井包抄，只听男人道：“兰亭，快去通报阁主，遇敌。”
面前的寂流辉，有点陌生。
百里汐见寂白往回跑，这群罗刹见到少年透露的那块肩头一个个目□□光，涎水滴滴答答馋得紧，往他那边张牙舞爪一股脑儿地冲，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一边跟罗刹对杠一边骂道：“去你他妈的狗屁寂月宗，你脑筋被妖怪咬坏了吗，识时务不懂吗？”
掉下绝壁时，有甚么包裹住她满身的东西碎掉，化为玄色齑粉，从指间崩溃，从发梢崩溃，从脸颊崩溃，飞扬飘上天空，溶于黑雾长河中。
乱斗中百里汐心中仰天长啸，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手里还是捏着那只莲花团扇，徐夫人的神情竟透出几分怜悯。
身后有寂月宗弟子惊呼，百里汐刚一转头，黑气缠绕手腕，竟不知从那里抽出一把剑，刺向那血战中的弟子。
他惊骇睁大了眼睛，“不……”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赤血骨蝶待你而言毫无用处，你如许没有活着意义和依托的人，带着最首要的人隐居世外，阔别江湖恩仇与数不清的纠葛不是更好么。”
寂白展开血污恍惚的眼睛，恍忽地抬开端，瞥见了山崖边，那傍晚一道红日灼光刺进他的眼，将绝壁边两人的身影漫漫埋葬，男人提起了浮光逡巡的长剑。
少年脸颊与白衫感染寥落鲜血，他直视徐夫人，“我会问她的。”
“但不是现在。”
“咦，那是——”
徐夫人骄易地笑着，低低软语如在吟诵一首美好旖旎的诗，“你既然信她，就亲身问问她，当年杀死你母亲的人，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