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了兴趣,“还是送我回府吧!宦海上应酬,我在那边甚么趣儿!”
几句话铿锵有力,伉俪俩如坠云雾,打量面前人衣冠打扮,只觉大大的不平常。他又提起多数督府,更叫他们惊出一身盗汗来——
“是啊,他作不得主,还是随我来。”那厢蓝笙的车摇摇摆晃到了面前,他舒畅靠在隐囊上,探出头,眉眼里俱是对劲,“我得了锦标,你不恭喜我?”
那男人脸红脖子粗,老婆倔强起来他反倒发蔫了,憋了半天蹦出一句来,“只怪沈大将军,我冲着他的名头来,成果就是这么个了局!”
那刺史见了容与,少不得一通冠冕酬酢,喧华着要往盐角坊设局作东。偏巧前头遇着的那群人也堆积过来了,点人头一数,好家伙,来观竞渡的官员竟有一二十人之众!
几十艘龙船顶风劈浪而行,快如箭矢。桡棹挥动间击起的浪花在氛围里满盈,不消多时渭水上蒸腾起的水雾星星点点飞扬,溅湿了堤上娘子们的罗裙。
正说着,前面树顶上坐着的半大小子呼喊起来,“本年又是左威卫府,北门屯营少了两个胜会得胜。李十奴拿箩来,坐庄的郎君收钱啦!”
两岸喝采如雷震耳,鼓声渐急,河滩上的鸥鸟惊得直冲九霄。龙船奋力前行,水里的鸭子遁藏不及,乱糟糟扑腾成一团。技艺好的橹手探囊取物普通轻易,比如蓝笙,布暖的确要思疑他是养鸭人出身。背面将士只顾划桨,他闷头水里一通猛逮,转眼便把“胜会”装满了网兜。
“娘舅,你另有钱没有?”她说,“好歹叫他们孩子读书吧!做爹的不济,要坑害儿子一辈子的。”
“那倒不是,只要在夺标难分胜负时才会数胜会。胜会多的一方天然得胜,上年左威卫府就是凭着蓝笙的十七个胜会夺了魁,本年不知如何样呢。”
布暖不答,复扭身观战。这题目难答,北门是容与麾下,蓝笙又是左威卫将军,两队势均力敌。但因蓝笙了局参了战,娘舅只在岸边作壁上观,她模糊还是方向左威卫一些的。
布暖跟着四周的人雀跃,容与只觉右手叫她抓得生疼,暗笑这丫头面上贞静,骨子里到底还是活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