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役六年、安息三年，罪户们的平生便如此来去，不过大部分人都没那么好运气，对峙不过两三个‘六年’，梁辛的爹就是在第二个六年，积劳成疾呕血而亡。
梁辛咯咯的笑了，伸着懒腰说：“另有甚么能比现在更不吉利的！”跟着又欣喜了梁氏几句，下床洗脸筹措着帮母亲干活去了……
梁辛从一出世起就是个罪户。没资格吃荤腥，没资格穿新衣，没资格读书院，更没资格走出衙门限定的罪户大街，去看一目炫花人间。
梁辛惊呆了。
连续三天，风习习都没再来过，梁辛每天夜里都不肯睡觉，就那么苦苦等待，本就肥大的娃娃更显得蕉萃不幸了。
冰脸捕头破天荒的笑了一声：“好小子！”跟着大步踏出，指着梁辛对其他的衙役、官兵说：“谁也不准打他！”
梁辛从他手中接过沾了大块油渍的拳谱，目光却盯着风习习空荡荡的左臂：“你这是如何了。”
可不消问大师也能明白，‘开山破煞’这四个字，比着挖矿、戍边、采石这些十去九不回的苦差还要更可骇！
风习习固然是梁一二的鬼仆，不过法力寒微，受不了衙门里的阳威，名义上虽是主仆，可他奉养在旁的机遇并未几。
梁辛本年八岁，比及他年满十四，就会被衙门分拨，或者去戍边、或者去采石、挖矿、辟荒……总之都是九死平生的苦差。按大洪律法，如果他能对峙到二十岁还不死，能够返来三年，讨个罪户之女，娶妻生子，以后则再被赋役六年……
马嘶犬吠，儿啼母唤，现在大洪治下九州三十一府，每一座城中的罪户大街都乱作了一团！
病痨鬼比梁辛还惊骇，满脸惶恐，鸡爪子似的手冒死摇摆：“莫怕莫怕，我不会害你，我也害不了你……再说你都如许了，我又有甚么可害你的。”
这几年里，风习习白日藏身乱坟冢之间，早晨就来教梁辛功课、帮梁氏干活，对内里的事情不闻不问，每天里都笑呵呵的。<睡觉的时候，俄然从内里的大街上响起了一片隆隆的马蹄声！
梁辛尽是感激的点点头，问道：“你到底是谁，找我们家做甚么……”跟着，他仿佛想到了甚么，小脸上霍然绽放出一份由衷的高兴，瞪着病痨鬼大声问：“你是我爸爸？！”
梁辛赶快把小鬼带到家里，一到屋中，风习习就忙不迭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烧鸡，跟着又拿出一个画着人像的薄薄本子，满脸都是笑容：“这是拳谱！”
大洪王朝同一天下三百余年，治律严苛，更有‘罪户’一说。
从这天开端，风习习每天夜里都会来罪户大街，怀里老是揣着些吃食。除了帮梁氏分担那些苦役活计以外，还会教梁辛读书、认字。
阿谁小兵不敢和捕头对峙，讪讪的笑了两声回身走了，捕头则伸手拦住了还欲扑出的梁氏，还是冷着脸：“你冒死，娃娃也会冒死，那你们就都不消活了。”
第四天，梁辛已经决定不再等了，可到了夜里，他还是忍不住爬上了屋顶…….
病痨鬼惊诧，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有事理啊！”说着，身子蓦地向前一探，几近把脸贴到了梁辛的脸上，细心打量着他的长相，那张愁苦的脸上有些踌躇：“细心看的话，还是有点像来着……！”
风习习摇了点头，尽是自责的答复：“这个我查不出来，我法力太差，进不得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