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在黑暗中视物,或许便能瞥见,坐在她身边的人长发干枯及至腰间,混乱的遮在面上,独一暴露来的,便是那一双眼睛,因为日夜折磨,那双眼睛已经有些外凸,但却如淬过天国中的毒普通,令人望而生畏。
她曾听母亲念过,幼时的她,不知其意,现在听此人念出,心中却沉寂萧瑟。
此事拖了五年,他就被留在汀州五年,办好这件事,他也终要回到他本来的位置。
先前说话之人隐于暗中当中,双眼阴沉的看着面前那具颤抖的身子,很久,眉间带着烦躁,也不屑多装,声音锋利且干枯,“哭甚么。”
“内里的人呢,不会死了吧!”
少女在心中默念最后两句,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阴暗的牢房内,因前几日下了大雨,氛围里都是湿哒哒的,透过衣裳印在人的骨肉里,更添砭骨之寒。
认识垂垂恍惚,颈项上也变得毫无所觉。
那少女一颤,浑然点头,却不开口。
“太爷,她呢?还没死。”主簿指向苏拂。
她苦笑一声,若非这么些年的折磨,她又怎会在那人身上耗经心力,等今后她再投胎转世,只求忘怀宿世。
脚步声在牢内响起,两名狱卒拉着一名少女,垂垂往里。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用手腕撩开本身的头发,惨白的面孔现于人前,除却先前那一双凸起的双眸,侧脸也带着多处剑痕,化作一到处疤痕,甚为可怖,“何守知,你们把我变成这个模样,我还能往那里走?”
“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飘摇不成寄,徙倚徒相思。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声音愈来愈弱,到这一句时,便停了下来。
何守知看了她一眼,内心仿佛生出庞大的情感,只那一瞬,便道,“叮咛人,将她尸身烧尽,骨灰收起来。”
“你杀了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抬开端,双眼死死的盯着何守知。
他们将手中的少女往里一推,便又将锁链绕在牢门之上,锁了上去。
“管她做甚么,既然是死囚,死了也是她应得。”
何守知在县衙中,将方才的状纸细心叠好,又附信一封,封在一起,便叫下人过来,“去将这封信拿到驿站。”
等主簿拜别以后,何守知才叹了一口气,“早知本日,何必当初?”
“可死囚牢里都是男人,这怕是不便利吧!”方才问话的狱卒持续问道,他叹感喟,这女娃长得标致,放在死囚牢里还真是可惜。
主簿见何守知分开,也不便在此多待,多是叮咛狱卒,便等在火化之地,等着狱卒抬人过来。
既如此,她便是死了,合了他的意,也好过相互折磨。
她断了手,即便状纸拿来,她也不能再按指模,遂看了何守知一眼。
少女抽泣着,虽是惊骇,还是昂首,微微发怔,未曾开口,又低声抽泣起来。
何守知同主簿出去,见她靠在墙上,而额角已经红了一片。
主簿应了声,顺手探了探他们方才都将来得及管的少女的鼻息,固然微小,但幸亏能感遭到,也算是丧事。
倒是将那少女给吓住,不敢再哭。
少女不解,想起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却也微懂。
她昨日就该晓得,能在监狱当中待上三年,接受如此长时候折磨的人,已经不能再算是正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