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夜时,容与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迷迷瞪瞪间,见沈徽拿了汤婆子下床,顿时明白他整晚都在惦记这个,忙伸手拽住他,“别管它了,我这会儿腿也不疼,你快好好睡吧。”
被水流津润着柔滑的肌骨,面前的人清楚还是绿鬓潘颜的少年郎模样。
容与用心治愈风湿,没留意一旁的人正用心打量他。沈徽目不转睛,望着身边人。那一头乌发沉沉垂下来,有一多数散在肩上,发梢上的水珠被室内灯火一映,闪着晶莹的光芒,微微侧过甚时,暴露挺直清秀的锁骨,在一汪碧水之下,影影绰绰浮动着苗条清癯的表面,其人伸展手臂慵懒搭在池边,透着别样的超脱韵致,也映托出了他一身敞亮清澈的光彩。
不过问,动静仍然走得缓慢,眼下的东宫仿佛成了冷宫,太子完整禁足在内,朝堂上亦少不了有人提及此事,随即便被无处宣泄气愤的天子痛加斥责,一并采纳了太子生母加封皇后的议题。
他说得竭诚,容与便没再劝止,干脆都由他去,将来的事谁都抓不住,他能顾及的只剩下这些实在的体贴。
他不是萧洒,而是得过一天是一天,自问并没有受虐偏向,也不成能再向太子投诚,归正除死无大事,连存亡都放得开了,便没甚么值当挂怀。
“说你爱我,”沈徽眼里一片潮湿,却固执的燃烧着熊熊火焰,“你不会分开我。”
目光清澈望着他的人,哭泣一声,惊得睁大了眼,“你……沈徽……”
他听得心狠狠揪成一团,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立时抓来千刀万剐。甫一回京,他敏捷下旨革去吕铨大理寺卿一职,大理寺高低连续接了几道圣旨,参与过此事的人无一例外被下狱、被行杖、被放逐……
容与敏感地觉出身先人起了反应,想想他忍耐好久,内心既好笑又有些酸楚,这些日子沈徽待他保重心疼,他能感受获得,因而回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甚么都不是,只是属于你一小我的林容与。”
沈徽的手覆在上头,从指尖到掌心都是温热的,容与被他摸得有些发痒,笑着拽起来挪到一边,“我会细心的,转头弄几幅膏药,时不常贴两剂也能减缓,就是那味道不大好闻。”
长夜无眠,回顾眺望半生工夫,一起走来披荆斩棘,他争过抢过,恨过怨过,每踏出去一步,足下都堆积充满着谎话,每一段路途都装点着*和勃勃野心,其间孤负了几个或至心或冒充的女人,获得了两个脾气差异的血脉担当人,独一光荣的,是还能收成一段至纯至真的豪情。
他的手顺着那崛起的肩胛骨向上,抚摩到平直的肩膀,再沿着那苗条的双臂蜿蜒摩挲,最后握紧那双手,紧紧地监禁住。见容与并不抵挡,一味和婉超乎设想,他脑筋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既想疼他,又怕他疼,但是一头已是扎进深渊,痴绝的目光停在对方身上,目睹着爱人的身材弓成一道美好弧线,不是欲拒还迎,而是实实在在供他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