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那位素未会面，芳名若臻的秦蜜斯，容与当真有种百味陈杂之感。
虽无所适从，却没有勉强责备。容与对处境已算对劲，对高谦更充满感激。拱手向他深深一揖，目送他垂垂远去。
容与还是充当重华宫和内阁首辅间的信使，当然也还是会被要求，为沈徽代笔复书给秦大蜜斯。
沈徽含笑应了，天子又随便问了他几桩禅宗公案，父子俩对了会儿机锋，便许他辞职出去。
这日傍晚，司礼监掌印兼御前总管高谦俄然到访，并非来传旨，倒是伶仃来见楚王。
三今后，天子下诏，赐婚楚王沈徽与内阁首辅秦太岳之女秦氏若臻，于次年春结婚。
容与尽力思考，俄然灵光一现，缓缓道，“听哲妇之言，惑邪臣之说，溺宠废嫡，拜托失所。灭父子之道，开昆弟之隙，坟土未干，子孙继踵搏斗，稽其乱亡之兆……掌印的意义是，皇上怕废长立幼会激发同室操戈？长幼正统之道，原是那般固不成彻。”说到最后，声音已如喃喃自语般低了下去。
半晌，方听天子温言道，“你既属意秦氏，朕就依你。传闻你比来埋头养性，迷上老庄和禅宗，那些书看看便罢了，移了脾气就不好了。”
容与隔窗望着他的背影，长长吐出一口气，不亚于如蒙大赦。
高谦不在乎的摆摆手，表示他持续前行，走到重华宫门口，他停下脚步，做了一个不必再相送的手势，“你的这两个题目，我能够一并答复，因为政见不异。本朝需求克意改革者，从主君到臣僚皆如此。”
沈徽半是当真，半是打趣道，“父皇不如把两湖赐给儿臣吧，儿臣封号既然是楚，不如干脆真去楚地当个承平闲王，最好连洞庭君山一并赐下，今后儿臣年年能够给您和大哥献上最好的老君眉。”
天子开门见山的提了几个王妃人选，接着就想听听沈徽本身的意义。
容与听他虽语中含笑，故做轻巧，却很清楚这几句绝非贰心中实在所想。同时也明白，这就是天家相处之道，所谓父子兄弟，也不过不时充满猜忌和矫饰。
天子一笑，饶有兴趣的翻看起来，一面看，一面点头奖饰，“你的字更加好了，透着温馨，可见你的心是静的。大婚以后，望你能和秦氏佳耦一体相敬如宾，不要像你大哥，他只是那张脸像足了朕，心性却一丝不像。”
不能说认同了寺人身份，但因为想要成全宿世为他支出，为他所累的亲人，还他们一个轻松安闲，他便感觉这辈子不管如何过，只要本身分开了，统统就都是值得的。
顿了顿，高谦接着说，“本日通政司严大人，大理寺袁大人又再度进谏，但愿皇上早日立储，只不过他们提的，是殿下您。”
看来这座战壕已然成形并根深蒂固了，容与想到本身现在也是站在这支步队背面，不管主动被动，都是板上钉钉的究竟。
过了好一会，俄然听到咳嗽声，容与这才醒过神，收回目光，却见沈徽正回身瞪视着他，一刹时，容与如同被窒住呼吸，僵在原地，继而有些迟疑是否该跪下来请罪。
翠云馆外的宫人都被打发了，唯剩下容与仍在书房内服侍。
高谦点头，“还不是时候。”他身子略微往前俯了俯，仿佛在看书案上沈徽所临的庄子，很久暖和一笑，“殿下明日，无妨请皇上看看您克日所习书法，聊一聊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