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几个字，头一沉，闭上眼，似睡着普通。
只是都旧得似封住在光阴中，红漆早已班驳，柜旁结着蛛网，从横梁上直垂下来，倒像是天然的隔帘。
她自作主张推开了门。
另有哥哥，她另有哥哥！
床上人松开捂脸的手，呆呆看着阿秀：“阿沅，去找哥哥。”
她快步走畴昔，门虚掩着，她悄了悄门。
看清了！
她渡入阴阳之气，一面缓缓道：“你认得我，是吗？”
阿秀再忍不住，跪坐在地，伏在床头，嚎啕大哭起来。
头上忽有一只手，悄悄落在乌发上，她抬开端来，似小孩普通无助地抽泣着。
跟着红布暴露来的，是墙上一个小小的佛龛，龛内两个灵位木牌，阿秀颤抖动手，将那牌位取出。
床上人忽觉向来未曾如此清爽过，躺了很多年的身躯，俄然有了使不完的劲儿，他眼中射出精光，吐字清楚起来：“阿沅啊，阿沅！我就晓得，阿沅会返来的！长珩，夫人，阿沅返来了！”
屋内并没回应，只响起一串咳嗽声。
一个女子，贰心头格登一下。
吃力的，烦复的，奄奄一息的呼吸。
“阳沂，是哥哥啊！哥哥没死？我另有哥哥啊！”阿秀又哭又笑。是了，那老者说了，阳夫人生了一对双生子。
床上的人眼中刹时有泪流了出来，他吃力地伸开嘴，动了动嘴唇，却发明抖得短长，说不出一个字。
床上人直直看着她，喉咙间咕隆作响：“在观音后。”
孤庙并不小，一座两进三开的院落，可惜已经败落了。
本来她真的不是柳相之女，本来那说是他生身父亲的人，倒是她灭族灭家不共戴天的仇敌！
避开这些哨岗并不是甚么难事，阿秀提气轻身，踏地无声，连草叶枯枝都未曾踩碎，悄无声气地从林畔掠过，似一阵风，悄悄往山顶飞去。
“阿沅不哭。”那床上人声音诡异般的和顺：“去找阿沂，阿沂寻你去了，好久没返来。”
屋内不算粗陋，刚正的六柱床，临窗的罗汉榻，靠墙另有一排木柜矮几，另一面是一个小火炉，想是之前用来烹茶烧水用的。
心机所及，一念九天之上，一念天国之下，心如浮萍，顺波而流，反而安静下来。等哭够了，哭累了，满身说不出的轻松，又说不出的怠倦，细细擦拭了眼泪，喃喃问道：“他们，为甚么要杀阳家统统人？”
有人出去，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走了两步，站在窗前，外头的亮光恰好打在她背上，将她的脸容映在暗影里。
没错，是一个女子。
左边房屋的屋顶已有一半塌落下来，暴露半边天窗，玄色的横梁露在氛围中，一小段已长满青苔。
“长珩说，你们两个，男孩叫阳沂，女孩叫阳沅。名字好，人却不好，留不得，留不得啊！”床上人又难过起来，双手捂住脸，也学着阿秀的模样，抽着肩膀哭起来。
“阿沂走了很远，我送他走的，他去找阿沅。”
“阿沅，是谁？”阿秀又问道。
方起家，来到前院正堂，观音像的前面是一层沾满灯油香灰的红布，她悄悄一拉，那红布便簌簌落了下来，覆盖在观世音上。
阿秀又捂着胸口哭起来，脑中一片空缺，心又痛又涩，似油煎火熬，似抽丝滴血，可转念又光荣，终究找到一向想要寻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