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一阵吼声袭来。
“数年不见,刺史大人仿佛吝啬了很多。”我转眸,笑吟吟看向刺史,“本后只是取道城中,并不叨扰百姓,连这也不允么?”
“阿申幸运。”他和顺一笑。
到达晖州城外已是夜深时分。
倒还是个内疚的王呢,在军中待得久了,赶上仵后更加不善言辞。统统将领都往这边看来。
刺史忙躬身笑道,“众将士一起辛苦,下官在驿馆设下酒肴,待仵后与冀北王等各位将士先行安设,下官自当亲身护送仵后返回行馆……从城西往行馆,路途也更近些。”
连续急驰数日,日夜兼程的赶路,终究在傍晚到达御辉关。
冀北王内抗叛军,外御突厥,为防外寇趁虚而入,从牢中带上镇国将军深十桑与二十五万雄师驻守江南百里外,亲率麾下十五万铁骑南下。
婢女静妍忙将一件雀翎深绒披风披到我肩头。
他一再对峙,言下之意仿佛定要将我与随行侍卫分开,我暗自一凛,转眸看向阿申。
“柔婷,快走,晖州守军反了,都城大乱,深十桑反了!”阿申冲出去,拉着我就跑,在兵荒马乱中,我苍茫,打好的算盘就如许毁了?
半晌之间,我这里心念电转,闪过无数动机,刺史也是沉吟不语。
阿申闻言似有半晌局促,却又寂然道,“此地离城不过十余里路,臣以为不宜在此久留,应尽快赶赴城中。”我转头看向远处席地坐倒歇息的兵士,有人还在繁忙于喂马……我乘了车驾尚觉劳累,更何况是他们。我低叹了声,“兵士们实在辛苦,与其多赶这点路,不如让大师再多歇息一会儿。”
借着暮色中最后一抹亮光,我侧头向他看去,他清癯矗立,豪气当中不乏温文,一贯令我有亲热之感。在江南时,曾与他青梅竹马之缘,这几日忙于赶路,也未细心瞧过他脸孔。此时细看之下,只觉他端倪俊朗,竟有江南了解之感。
“阿申?”我脱口道,“冀北王,要不要喝杯茶?”
我扬眉一笑,曼声道,“冀北王非常面善?”
我柔声笑道,“冀北王一起辛苦,我感激之至。”
我心下更加惊奇,侧眸淡淡看他,不动声色道,“承蒙刺史大人盛情,我也正想邀大人与冀北王同往行馆,尝尝窖藏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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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了拳,心下突突急跳,盗汗遍体。
以刺史夙来之谦虚顺服,本日竟一再对峙,乃至出言顶撞我身边之人。
江南是兵家相争之地,扼守冀北郡和大齐的要地。一旦度太长河,向西南,一起再无险阻,直指京师咽喉;往南过,再渡沧水,便是江南。
他低下头去,沉默半晌,终究红着脸浅笑,“臣有命在身,万望恕罪。”
手心悄悄排泄冷腻的细汗,只恨本身笨拙,竟轻信了父亲的弟子,没有半分防备。
却见阿申按剑而笑,不着陈迹地与我眼神交叉,朗声道,“刺史大人谈笑了,仵后只是体恤弟兄们辛苦,设席与众同乐,至于如何安设,稍后天然客随主便。”
“呀,冀北王在这。”静妍拍着胸口向马车奔来,颊透红晕,缓缓垂下头,仿佛被他俄然现身吓得不轻。
我掀起车帘,回望身后城头,但见灯火透明,模糊可见兵士巡查来往。
夕阳西沉时分,我们离城另有十余里路,已是人倦马乏。车驾在一处野湖边停下,稍作休整,又要抓紧赶路,方可在入夜之前赶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