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翎呆呆看着他，眸光又是一颤：
“小月，小月！别杀他，别杀他！求求你……”千翎伏在十字架边哭着喊着，声音却如藐小的浪花淹没在人群的声潮下。
“镜……”
鲜血飞溅――他的头回声滚落！
千翎顿了顿，眸中掠过一丝欣喜亮光，赶紧回身循着声音看去：“小月！”
一把翻开被褥，千翎吃紧跳下床来，顺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肩头，赤着一双脚就跑出门去，顿了顿，又回过身轻手重脚将房门合上。
浓雾氤氲，枯树枝如暮夜的魅影伸开在赤色红月之下，群鸦嘶叫。
“翎……”声音低低，气若游丝。
钟声回荡，
“杀……杀……”
……
没有翅膀没法靠近，没有羽赐有力禁止……
少年悬于十字架之上，惨白纤瘦的手腕被长钉贯穿，清癯衰弱的身材被层层冰冷锁链捆绑束缚、转动不得，一对乌黑破裂的膜翼垂于身后，如褴褛衣衫风中轻颤。
冰冷锋锐的长剑架在他的脖颈间。
金发束于脑后，随风出现阳光光彩。
他侧过脸看着她，悄悄浅笑：“小翎。”
这个声音……
钟声回荡，人声鼎沸。
梦里荒草丛生。
声音远去了。
刀光掠过，如闪电惊现！
统统人都来了，统统人都来了……
“小月……小月……”
昏黄的萤光自怀中升起，一点一滴，如蒲公英飘散开。
又一道人影闪现，白叟站在人群以外，谛视着她悄悄点头，栗色短发的小男孩抱着皮球站在他中间，甜甜浅笑。
“等、等等――小月！”
千翎呆呆看着她们，嘴唇颤了颤，眼圈微微一红：
黑发飘荡于惨白脸颊边，沐着赤色，一丝一缕随风拂起。
窗外曼珠沙华灯笼披发着温和暖和的火光。
她环顾四周，悄悄眨了眨眼，脸颊还残留着一抹泪痕。
接连的人影自祭坛上闪现，转眼已是人隐士海。
“杀了他！杀了他！”
“小月，小月！你如何样了……”
乌黑羽翼伸展至极致，绯红裙衫风中飘荡着，浓艳如血。
仿佛来自长远洪荒。
小小的手沾满鲜血，缓缓攥住她的衣衿。
夜色沉寂。
千翎跪在地上，紧抱着怀中那幼小衰弱的身躯，将他全部护在怀里，大气不敢出。
千翎自浓雾中走过，赤着的脚踏过空中，留下血红的足迹。
他缓缓展开眼，看着她，惨白清秀的面庞怠倦而衰弱，染血的唇角缓缓暴露一抹笑容：
“我在，我在……”千翎哭着将他抱紧，眼泪滑落，浸湿了他的银发。
千翎站在一处宽广的圆形广场上，周遭断裂的高大石柱倒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红色天使雕塑堆砌在广场边沿，遍及缺口裂纹。
刀光泠泠，一道颀长血痕垂垂闪现于白净肌肤，浓艳血珠如朱砂无声坠下……
……
“小……”
四下里窃保私语，如鬼怪窥测。
救不了他。
人隐士海，喧闹无声。
晨光破开云层，遣散了浓雾。
乌黑羽翼轻巧伸展，绯红裙衫随风翻飞，浓艳如血。
“在那里……”
浓雾渐散……
“小月……？”千翎呆呆看着空落落的度量，萤光飘飞，没了阿谁小小的身躯。
溅落在她的脸颊。
晨光微蒙。
宏亮钟声响起，
她扑在十字架边冒死抓扯，直到手指排泄血迹，却还是只能仰脸望着，甚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