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腾空而起,阔别了严北风霜。
少年就那样跪在霜风中,用衰弱负伤的身材,暖和着怀里冻僵的女孩。
漫漫风雪涂抹出不清楚的人影,逆着风逆着光,纯白颠覆的大地上纤细如虫蚁。
白日里惊天动地的雪崩逐步停歇了,雪却越下越大,冰冷的夜温馨得可骇。
有滚烫的泪滑下,倒是可贵的温度,遣散了相互的酷寒。
“小……小月……”
破裂的黑翼缺了一块口儿,鲜血淋漓垂落在身后,空荡荡只剩一半的袖子在霜风中颤抖……
紧绷弓起的肥胖脊背在北风中瑟瑟颤栗,却像坚固的堡垒耸峙不倒。
少年无声气从她背上跌下来,滚落在雪地上。纯洁乌黑的容颜比冰雪更得空,长睫覆了白霜,乌黑如瀑的长发散了一地……
她想起客岁的寒冬,安好无人的丛林,白雪飘飞的树屋。
“小月呜呜……傻瓜……”千翎紧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力抹了抹眼泪望向头顶淡蓝色的天空,哽咽着又凑归去抱住他蹭一蹭脸颊,“我们出来了……小月你看到没有……我们逃出来了!”
如一尊绝美的冰雪雕塑,却冰冷毫无朝气。
四叶草微小的萤火之光在暴风中瑟瑟颤栗。
女孩跪在雪地上,用双臂将少年全部护在怀里,为他抵挡住夜空中灿烂刺眼的光。
只是如此温馨,没有呼吸。
涌动的风潮呼号嘶鸣,将漫天冰雪绞碎,极光天锁收回沙哑的丁宁声,越渐远去。
直到确认少年脸颊上如雪的肌肤没留下分毫陈迹,她眼眶潮湿紧紧抱住他哽咽出声。
她紧抱着他轻抚着长发,像安抚熟睡的孩子,迟缓低下头悄悄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
“小月――”
灿烂银色光锁交叉吊挂在夜空之上,居高临下贯穿了数座雪峰。锁身圣光流转,如灿烂的骄阳晖映着冰雪大地,刺眼而刺目。
风向俄然变了。
千翎瞧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结界,微松了口气,纷舞的发间额心四叶草迟缓燃烧。
一只手臂揽过腰,她怔了怔,随即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闭上眼睛。
千翎眼皮沉重,越渐抬不起来……终究腿一软朝火线倒了下去。
千翎来不及反应,身材已经急剧坠毁而下,仿佛船只在瞬息间被海潮淹没――
闪现出猩红的眸底。
风雪飘摇。
便任由暴风残虐六合颠覆,天下在天涯裂了缺口,心却已灰尘落定,再不畏颠沛流浪。
夜越渐深了,白雪漫天,掩蔽了夜空。
穿透的一刹时,覆盖的巨型结界出现了波纹颠簸,扭曲挣扎着,很快规复了安静。
视野越来越恍惚,脸颊冻得麻痹了,脚下也垂垂没了知觉。
掀起了女孩的头发和衣裙。
霜风吼怒,飞雪飘摇,纯白的天下清冷无声。乌黑夜幕下雪峰坍塌,接连大小型雪崩带来的地动山摇有所减缓,却还是气势骇人。
接连滚烫的泪滑落,她的哽咽如此苦涩。
沙哑的嗓音夹着牙齿颤抖的声音。
垂散的黑发在霜风中轻颤。
结界封禁下的极北山脉荒渺无人、寸草不生,冰冷庄严如尸骨封禁的天国绝顶。
“小月……对不起……”
勉强撑着一口气带她从雪山逃出来,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抽干了最后的力量,却在风妖崩溃的一刹时,将两人的位置作了互换,将她换到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