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车别离坐上两台肩舆回本身的馆舍梳洗换衣。钟荟一进院子阿枣便孔殷火燎地冲了上来,前面跟着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阿杏。
“风雅?”钟荟笑着往交头接耳的萧十娘和裴五娘那儿扫了一眼,“你阿姊我就是风雅。”
因是夜宴,装束便要昌大些。阿枣早已经开了箱笼,将带来的两身衣裳铺在榻上,只等二娘子返来遴选。钟荟挑了那身朱红织金贵字纹锦的广袖衫,下着赤金织成园景图下裾,嵌红宝石的金丝凤头履。
裴九娘镇静地拊掌对萧十娘道:“有樗蒲!我记得阿萧你最会玩这个!”
姜明淅对她莫名的自傲高山仰止,同时又有些不成言说的等候,或许是经了午宴的事,她有点摸不着这草包阿姊的底了,可惴惴不安地等了半晌,见她把一碟子牛心炙吃完又拿起勺子去吃驼蹄羹,一向没比及下文,不由大失所望,冷静叹了口气,心道本身必然是傻了才去希冀她。
阿杏被她挤兑惯了,只当耳旁风,用食指掏了掏发痒的耳朵,将腮帮子里裹着的吃食三两下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捧出个小小的竹蒸笼来,一脸浑厚地对仆人表忠心:“小娘子,您该饿坏了吧?奴婢给您留了米糕,一会儿筵席上得喝酒,您先垫垫肚子。”
菜肴上了大半,小娘子们有些已经搁下了牙箸,有的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赏识乐舞,有的则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只要那姜二娘在契而不舍地一道不漏地吃着,也不知她小小的个子那肚腹是如何长的,活似个无底洞。
“知我者莫若阿杏也。”钟荟一下午只吃了半碗汤饼,正饿得慌,等不及打水濯手,一低头就叼了块糕在嘴里。
常猴子主内心来气,感觉这金玉其外的小娘子的确自甘出错,多好的皮郛也经不住这么天长日久糟蹋啊,因而挥手叫来个侍女,附耳叮咛了两句,不一会儿舞乐便撤了下去,一排侍女捧着投壶、弹棋、双陆等博戏之具缓缓而入。
“说你甚么了?”钟荟问话的当儿上了碟牛心炙,她先夹了薄薄的一片放入口中,“片得有些薄了,欠一点嚼劲。”
“小娘子您去哪儿了?哎哟可把奴婢急死了!”阿枣等不及那肩舆停稳就将她半抱半拖地弄了下来,先重新到脚来回看了几遍,见她并未缺胳膊少腿,只是穿得有些不成体统,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转头白了阿杏一眼:“吃吃吃,就晓得吃!小娘子不见了你另故意机吃!”
钟荟将广袖一撩,执起牙箸,心无旁骛地用了几道点心,又喝了几口酒润了润喉,然后才扭过甚去看眼睛红肿的三娘子。她为了赴这一趟雅集也是不轻易,在家中缠着曾氏哭,好轻易遂了意真来了此处,却发明与她猜想的全然分歧。
很多人家视樗蒲为大水猛兽,恐怕后辈沉迷,小娘子们常日鲜有机遇光亮正大地玩,可谁不喜好呢,精力俱是为之一振。
阿杏将竹蒸笼里剩下的一块米糕塞进嘴里,在一旁含混隧道:“阿枣姊姊,小娘子是坐着公主殿下家的舆车返来的,这身衣裳也不是我们带来的,公主殿下必定晓得嘛。”
钟荟甫一进屋,小娘子们便不自发地停下了扳谈,或惊奇或防备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射来。她这身穿戴虽说侈丽,可在经心打扮的世家女中毫不算出众,最多只能说中规中矩,能叫他们如此谛视还是因了午间的那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