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转头，唐天霄一身玄黑金绣团龙常服，正负手立于阶上，目光森冷如刀。
没有人答复。
何况……
“啪”地一声，内侍手中的白饭和菜汤跌落地间。
唐天祺取出，向他扬了扬，简练地说道：“香儿给我的东西。”
一时灯烛扑灭奉上，那些内侍揣不透唐天霄的情意，也不敢私行进入，只要唐天祺和靳七各执了一盏灯跟了出来。
唐天祺低叹，“我没看到她那天凌晨的模样。不过印象里，她固然有点率性，但并不是没有眼色的人。除非她真的不想活了，才会在皇上大怒的时候火上加油做出那样的事。可我都看得出的事，皇上为甚么看不出？”
但这会儿唐天霄已经被他卖关子卖得将近大动肝火，皱眉道：“快说！”
他望向靳七，叹道：“明天是第三天。”
唐天霄笑道：“朕晓得她为甚么不肯取食。她向来刁钻挑食，如许寡淡有趣的精致饭菜，天然是不肯吃的。”
唐天祺烦躁，正要亲身上前脱手时，唐天霄冲过来，缓慢一脚踹在侧面，接着又是一脚。
“只怕……这些事和引得皇上大动肝火的人有关，还是不说为好吧？”
靳七低声道：“传闻，明天的饮食一样没有动。”
唐天霄双手重重拍在案上，怒道：“那是因为你不晓得她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朕的事！叛党……那些叛党何止是她朋友？她……她跟此中一人上.床，又和另一人定下白首之约！她……她这贱人，到底把朕置于何地？”
第一次当着别人把这事说出，他自是倍觉羞.辱，便有些站立不住，扶紧结案几去揉眩晕的头部。
他凝睇着那断梳，抿紧唇问：“香儿为甚么给你这个？”
唐天霄高叫着，把手中的灯盏举得高高的，谨慎避开脚下的各种停滞物，寻觅阿谁让他恨入骨髓却舍之不能的小女子。
唐天霄心头猛地抽住，仿佛谁狠狠地抓挠了下，好轻易掩上的伤口俄然之间又给挠得鲜血淋漓，七零八落。
现在，那折断的两截，正悄悄地躺在唐天祺掌中，久被摩挲的光滑梳脊微微地反应着阳光的浅浅亮色。
唐天祺弯弯唇角，道：“香儿现在已经被调离了怡清宫，但三妹之前曾经叮咛过她一些事，她想为她办到，是以展转托人带了口信找我，把这个交给我代为办理。”
他低头看着那把断梳，说道：“皇上仿佛一向感觉她是在为死去的叛党悲伤？可我如何感觉……她是真的很绝望？”
他又不说话了，仿佛只筹算说这么多。
“陈述甚么呀，多一句嘴，说不准少一条命。皇上比来杀气重着呢！”
他站起家，袖中却有甚么东西掉落；唐天霄不过瞥了一眼，凤眸已然眯起。
屋里还是黑黑的，有氛围不畅通形成的湿腐气味。
靳七慌得连去扶他，叫道：“皇上，细心脚疼！”
唐天祺轻笑道：“实在，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三妹让香儿在她身后把一半梳子放在她的棺木里，另一半梳子烧成灰，撒在她的坟上。”
唐天祺向后退了一步，眼底终究有埋没已久的哀痛溢出。
他的力道极大，那木板却松动了。
当年，为了一己私仇，他曾迁怒于另一个和她面孔相若的女子，让她痛失爱子，几乎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