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对劲地点头，几近暗含了某种欣喜，“很好！不必孤王明说，陈国公已洞悉孤王的心机。不过……”
咬着“抗旨不尊”几个字，宇文烈的神采愈发地丢脸了。
“是。”赵寺人回声，忙是传唤。
想及此，他不由笑了一下道：“那便是你们的私家恩仇了，孤王管不了，也不想管。”
赵寺人终究伏身出去，不无惶然道：“陛下，沈太傅带到。”
“是老臣的主张。”沈括还是不慌不忙。
“恩师，”宇文烈尚且耐着性子唤了他一声，却并不让他平身，只冷冽问道，“阿蛮与李世子拜堂结婚，你可知情？”
天子宇文烈则在案几厥后回踱步。他双手负于背后，龙颜大怒。得知沈连城与李霁偷偷地成了婚配，他比陈襄还气。
“取我父皇首级，燃烧陈国皇宫，杀陈国百姓的，莫非……”陈襄看着宇文烈跟前的案几，眼眸里像两汪深潭一样沉寂。话语顿了顿，暗淡的眸光俄然与宇文烈对视，“微臣都要杀了报仇雪耻吗？”
“杀了他，陛下当真舍得？”他摸索而问。
陈襄微敛了双目，看沈括已是视死如归之态，心中忿忿之余，不免有些担忧。
他若真想要，也恐怕宇文烈一时给不了。
为情所困？宇文烈心下竟生了几分轻视。亡陈这位皇子，莫不是个蠢的？堂堂男儿，竟为一女子乱了志图……也好，幸得如此。
宇文烈又是嘲笑一声，反问道：“你想孤王治他何罪？想让他死，还是降职发配？”顿了顿，接着沉声道出一句“孤王都承诺你。”
陈襄立于殿前，低眉敛目，面无神采，只等天子讯断。
不受安排的臂膀……呵呵！倒是与本身很像呢。
听言，宇文烈松了一口气，笑道：“陈国公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大周之福。”
“噢？”果不其然，暗自光荣之余，宇文烈显出了一抹惊奇，“沈太傅但是亲手取了你父皇首级之人，你就不想杀他报仇？”
宇文烈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被他直看过来的目光盯得浑身不安闲。
他也想让沈括和沈连城晓得晓得，戏耍他后，会吃到如何的经验。
待人将沈括带走以后，陈襄默不出声。宇文烈平复了心中肝火，仍透着几分冷厉问：“陈国公，孤王如此措置，能解你心头之恨了吧？”
他站起家来，走到了陈襄跟前，一手落在他的肩头，悄悄地拍了两下，高深莫测道：“陈国公本日受的委曲，孤王也不能叫你半点补偿都得不到。”
“杀了沈太傅，只怕难以服众，反遭人诟病。”陈襄干脆顺水推舟，“陛下想减少沈氏的权势，也非朝夕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听言，陈襄不无惊奇。北周天子宇文烈，对将他培养成才，并志愿将政权交予他手的天子太傅，竟然如此凉薄无情！
沈括抬起家，倒是一句辩白的话不说，端重地摘了头上冠帽，恭谨地置于一旁地上，又是扣首着地，径直道：“老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定罪。”
“前尘旧事，都畴昔了。”陈襄却俄然敛了目，仿佛先前那一刹的直视不过是宇文烈一时生的幻觉。“我父皇之死，陈国之沦丧，皆是咎由自取。”
宇文烈沉默了少刻，终究叹了口气。“恩师几十年来为北周天下殚精竭虑，培养孤王成才，辅弼孤王管理这个国度，无异于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天然舍不得。但是……”话锋一转，直看陈襄，“这条左膀右臂不听孤王安排，孤王不得不可断臂重续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