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爷还是宫姨娘，不管府里的，还是府外的人，哪个不交口奖饰表女人，表女人知书达理，和顺仁慈，生得又好，特别对女人，的确仁至义尽，女人获咎的人，她代为赔罪，女人做错的事，她多方弥补……
从洛阳到永平镇, 她已经徒步三千里。
看来还不是无药可救。
这一点倒是想得明白，嘉语在内心吐槽：明显不蠢嘛。
嘉言抱着一只雕漆方盒，诚恳诚意同她报歉：“昨儿我弄坏了阿姐给姨母的寿礼，阿姐能谅解我吗？”
都无从究查了。
薄荷垂着头，很久，方才挣扎似的说：“我……奴婢……不想分开女人。”
“那我再问你，”嘉语语声冷酷，“袖表姐这么多年来，常常替我说好话，打圆场，可有哪一次，触怒过谁？”
一场拼斗，或者说搏斗――吴人见字背叛，燕人被搏斗，不竭有滚烫的血，溅在她的脸上，冰冷。
嘉语一向比及下午才等来喜嬷嬷，喜嬷嬷请她去畅和堂。
她和王妃之间，不过这点曲解，她就不信，逼到这一步，还能解不开！
她没有逃，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如果必然要死，那起码死得像一个公主――而不是阿谁所谓的皇后！
已经死了一个紫萍，她不想再死一个薄荷。
“女人，”薄荷咽一口唾沫，“女人是要带连翘去吗？”
寒冬时节，保护都穿了厚厚的军衣，只她一人身着丝绣, 传闻是吴国动用了两千织女，费了无数金丝银线，不休不眠赶制出来，皇后的号衣，轻浮得就像是花瓣。
嘉语面无神采，她当然记得。萧阮让她来，是让她断念，还是让她苏卿染一雪前耻？
没有，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薄荷敏捷得出告终论：一来女人本身做错的事，从不推委；二来大师也都长了眼睛，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但总有个是非清楚。薄荷的嘴张得更大了，的确收不返来――她固然呆了点，不消心了点，到底不是真傻：莫非说、莫非说表女人她……
只要一次机遇了，是进宫，还是青灯黄卷三个月，在此一搏！薄荷咬了咬唇，一顿脚，说道：“还是表女人！”
都是聪明人，诵经三日之类的话，一个字都没提起。
她的这个好表姐啊，这一次，又会闹出甚么样的花腔呢？
对方不答话，只缓缓举起手，金光闪闪一面令牌，嘉语勉强昂首来，逆着光，就只看到一个字：敕。
是在深夜，明月如钩，渺迷茫茫的雾气在月色里满盈。坟场在很萧瑟的处所，有幽蓝色的鬼火。小小坟头，坟上有草。有碑。当时候嘉语已经识字，认得墓碑上铁笔银钩写着：“爱妻宫氏”。父亲说：“你阿娘在这里。”
嘉语停一停，如果是畴前，贺兰袖是必定会促进她进宫，她不进宫，她就没有机遇，但是现在……
这回轮到嘉语一呆。
她身边有甚么好。嘉语想着畴前她们几个丫头的结局，又想起紫萍，感喟说：“你如本年事尚小，放你归去我也不放心。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去求父亲，销了你的奴籍，你……回自家去吧。”
薄荷抽抽泣噎哭起来：“奴婢做错了甚么，女人和奴婢说，奴婢改……奴婢必然改……女人不要不要我……”
再被卖一次，会碰上甚么样的人？薄荷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她的人生，已经紧紧和元家绞在一起，她不晓得内里的天下，她没法设想回家后的糊口，没完没了的挨冷挨饿，随时能够再次被卖掉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