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然的目光随之落在小寺人脸上, 这时候光本来就不是很亮, 又映着水光与波光，三分色彩也能到七分，何况本来就有七分。谢云然微微一愕，又看一眼天子，目光就淡了下去。郑笑薇的笑容更娇媚了几分。
姚佳怡恨得帕子都绞成了一团，面上却笑了：“天子哥哥，我瞧着你这个小奴儿挺好，不如送了我吧？”
她这里憋了一肚子气，天子已经进舱，命令开船。
小玉儿“啊”地一声惊叫，姚佳怡倒是渐渐扫太小玉儿的脸，扫过她经心描出来的眉，经心画出来的眼，以及盛开的唇――在男人眼中，是净水出芙蓉，唯有一样身为女子，才气一眼看破她的画皮！
“劳烦表哥了……”
只能先脱身。嘉语顶着刀锋，按住满心惊骇解释：“我娘才是我爹的结嫡老婆，只是过世得早，现在那位就是个后妻……不然你觉得我如何会被推出来送命的……”
连翘一只脚卡在船板和岸之间，声音里呆了哭腔：“女人、女人我不是用心的……”
袖子里的手握紧，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从最后的惶恐中垂垂定下来：他们的目标是王妃，他们没有杀嘉言，天然也不会杀你，不消怕。你见过刀，也见过血，你死过一次，没甚么可骇的，她对本身说。
“不消你假惺惺！”嘉语从震惊中回过神，已经被拖到了门槛边上，她死死抓住门框，冲嘉言直嚷嚷，“要不是你……为甚么不杀你……别、别杀我！你们要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
萧阮上了画舫，然后是嘉语，贺兰在嘉语以后，连翘扶嘉语上桥板，俄然一脚踏空――“谨慎！”叫出来的是贺兰袖，几近要脱手的是萧阮，天子顿脚，笑声当然是姚佳怡：“哟，又演上了？”
左脸一痛，挨了一巴掌。
――她不会觉得镇国公府的那些奴婢和紫草，这时候还能活着吧。
“放开她！”嘉言再看不下去，摆脱舅母冲了出去。这一下在统统人料想以外：不但一干劫匪不测，嘉语也不测，不测到竟忘了持续哭喊――她全然记不得嘉言有为她出头的时候，在畴昔的十余年里。
“三娘没事吧？”
中年男人掀眉：“你的意义，她女儿、她弟妇、侄女们都在这里，她不筹算来救？”
嘉语胆量就大了起来，凑到嘉言面前，歹意满满地问：“我是你姐姐，我是贱婢，你是甚么？”
姚佳怡何尝不想拦下他们，可惜这里不是镇国公府，就算她想，她的奴婢也不敢。她能拿太后压天子，不能拿太后压嘉语。
周乐被顶得“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有人绕到嘉语面前，饶有兴趣地问：“哦？”
贺兰浅笑着摸她的鬓发，一副“我都懂”的神采：“没事就好, 我们不能和她计算。”转头向萧阮福了一福：“宋王高义, 贺兰这里谢过了。”
天子率先登船, 然后一众贵女。小寺人上船的时候，天子眉眼一动，想要伸手去策应, 但是余光瞟到姚佳怡, 终究也没有。
“胡说！”那人道，“始平王只要一个女儿……难不成你们中有一个是冒充的？你、还是她？”
嘉语向来没有这么光荣过血缘的力量。
周乐很快堵住了她。
嘉语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不成置否挑了挑眉。
小玉儿不说话，只半低着头，宫灯照着她纤细的影子，淡得像是一个手指就能抹去。楚楚不幸的侧容，眼角漾着微微的水光，或许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