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看一眼,不由发笑,谢云然道:“你先说。”
嘉语出宫前,就已经住进了德阳殿,此次再进宫,也还住德阳殿。宫里最藏不住话,现在上高低下都晓得她与贺兰反面,固然启事不明,猜想上却都往萧阮身上扯,毕竟深宫无聊,另有甚么比风骚佳话更提神?
太后笑道:“三娘也是时候学着管家了。”
又过得几日,天擦擦才黑,虎魄来请,说太后相召。嘉语估摸着也差未几是时候了:中秋将近,一众贵女总不能在宫里过节。
只是,天子固然不是良伴,这世上要找个夫君,何其不易。何况谢云然如许,身负家属之望的女子,只怕是拒得了此次,拒不了下次。但是太长远的事,多想也没有效,人生谁不是走一步算一步。
只不过现在想来,后宅里受的那些气,说到底都是末节,她父兄不死,苏卿染再无能,也就是个揣钥匙的丫头,她乐意,用她几日,不乐意,随时叫她交了返来,她敢说个不字?
谢云然原觉得她会先问她为甚么放弃皇后的位置,却不料是如许一句话,内心一暖,点头道:“原也没有想过要瞒。”
“我表姐做了甚么,让太后另眼相待?”嘉语问。
秋夜里原就极静,静得连窗外桂花花落的声音,都簌簌地如在耳边。
她这胡思乱想,太后俄然取出一卷画,缓缓展开在她面前。
嘉语忽又问:“我出宫以后,表姐又做了甚么?”
“刻薄?”谢云然笑了,“加上这一次,三娘你有没有算过,你救过我三次了。进宫之前,我与三娘连点头之交都说不上,在此以后,三娘也没有问我索要过回报,我为甚么会感觉三娘刻薄?”
嘉语凝睇她半晌,幽幽地说道:“谢娘子倒不嫌我刻薄。”
“这香味倒是特别。”嘉语说。
嘉语故意想问“那你如何同家里交代”,又担忧冲犯,迟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口,倒是谢云然大风雅方说道:“陛下本性刚烈,至刚易折,恐非良配。”
深夜摈除一次,永巷门封闭一次,席间牡丹一次……嘉语细数谢云然说的三次拯救,微微一笑道:“谢姐姐好记性。”
嘉语接办看时,本来是给各家的犒赏:
嘉语展开眼睛, 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谢云然的模样,愣了半晌, 闭上眼睛, 过得一刻再展开, 发明没有看错,真是谢云然:“谢、谢娘子如何在这里?”
嘉语都撞到过好几次宫人窃保私语,远远瞥见她,轰的一下全散了。
嘉语定睛看时,但见画中人峨冠博带,气度清华,倒是清河王。好一会儿,方才听太后问:“三娘见过他吗?”
嘉语细细揣摩一回,总感觉有甚么不对,只一时竟想不起。因笑道:“如果我是于少将军,要在宫里找小我质,最好的当然是太后,其次两位公主,再次姚表姐,或者诸位娘子……都好过我表姐。”
嘉语涩声道:“……曾经是。”或者说,畴前是。到此生,已然知错。
谢云然倒不诘问她用辟寒钗做了甚么,想是心中稀有。却说道:“我之前……觉得三娘会中意贺兰娘子做皇后。”
谢云然之前也感觉蹊跷,倒没想过这里的枢纽,闻言不由笑道:“三娘说的是,令表姐真是艺高人胆小。”
嘉语内心揣摩着,在皇后的人选上,太后是完整向天子让步,放弃了姚佳怡,顺着天子的意义点了谢云然。不过谢云然先前回绝了一次,太后再表示,不知伸谢家如何接。不过不管谢家如何接,都是从好处上考虑,和谢云然的心愿,是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