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陈妈妈等人簇拥着上了步辇,曹氏另有些回不过神,本日所见已经超出了她大半辈子的认知,那种惶恐比乡间人头一回进城还要心惊胆颤。
九脊顶的正殿面阔七间,黑瓦朱漆,廊上有金凤彩画,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居中的直棂隔扇门大开。长命殿须弥座较矮只三尺,汉白玉的台阶上燕翅排开一群着黄绿间色裙的侍女。见了曹氏等人,纷繁俯身施礼。
顾容安拿起了别的一种曾经也不是很喜好的云片糕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另有芝麻的香味。她眼睛一亮,矜持地再咬一口。
曹氏她们乘着马车穿过广场外沿,转向右折,这边却又有一个重檐富丽的大门,门只一间,乃是通往内廷的体顺门。
陈妈妈笑容稳定,微微点头,搀着曹氏道,“夫人还请乘步辇入内。”
领头的是一个穿戴内侍服饰,面白不必的中年男人,衣绯红,明显晋王府中职位不低。他隔着车给曹氏请了安,又对骑在顿时的顾大郎行了礼。
固然从进了晋阳城马车的颠簸就轻了,陆氏的头晕胸闷之症却还在,恹恹地靠在车壁上,听了曹氏这么说,撑起家子往外头望了一眼。她的神采慎重起来,这晋王府的门庭远比她设想的深。
重游晋王府,顾容安发明祖父厥后称帝并非没有前兆,这些违制修建明晃晃明示了他的野心。但是唐皇偏居长安,已是掌控不了各地诸侯藩镇了。
一时珠围翠绕,曹氏等人被众侍女簇拥着进了门,入眼就是一个宽广敞亮的正厅,居中摆着一张紫檀螺钿贴金宝相花的罗汉榻,两侧一样的紫檀螺钿贴金宝相花质地的高脚椅子、方桌按序陈列,又有插了芍药的落地花瓶、莲鹤香炉、云母屏风等安排,乃是待客之所。地上铺着快意联珠祥云纹的红线毯,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如入云端,走得人都发飘了。
顾容安没防备叫曹氏塞了一嘴糖,只能鼓着腮帮子花大力量嚼。她之前不喜好核桃酥,嫌弃太甜,还掉渣。没想到现在吃着竟然感觉非常苦涩,的确是越嚼越香。吃完嘴里的,不消曹氏再喂,她本身就抓了一块吃着。
“那就先沐浴吧,换身衣裳,”曹氏点头,却拿起一块核桃酥塞给顾容安,“安安先吃糖。”她是担忧孙女人小轻易肚子饿。
同业一起,顾大郎倒有些不舍,“李批示使,下回如有机遇,再请你喝酒。”
王妈妈却没有迎着曹氏等人在正厅坐下,而是引着她们进了东边侧殿,这里才是平常起居的处所,安插得比正厅里舒畅精美。
上辈子阿婆就是住的这里。顾容安认出来这是长命殿,与长春殿同在晋王府的中轴线上,是晋王府内廷正殿之一,但是与王妃所居的长春殿间隔着好几个小花圃小院子,离着祖父住的用心殿就更远了。因着这里本来就是为将来的老太妃养老所修的。
一起风尘,曹氏也没有胃口用饭,她转头问了陆氏,“蓉娘,你好些了吗?是先吃东西,还是先沐浴?”
李顺一向面带浅笑侍立在旁,待李当勇牵着马辞去,这才笑容满面隧道,“夫人和郎君一起辛苦,王爷已是盼望多时了。”
陈妈妈并郑妈妈扶着曹氏下了马车。陆氏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下也落了地,回身把顾容安抱了下来。
郑妈妈直到这时才见到了陆氏母女正脸,大为不测,看了陈妈妈一眼。她还觉得大郎君娶的是个村妇,没想到是个超卓的妇人,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也不像是乡间出来的,倒是个可贵的美人胚子。